(非常感谢千叶枫书友的两张月票及打赏,感谢爱江山更爱美人书友的月票!)
--------
陈易走进仙居殿的时候,看到武则天和贺兰敏之相对坐着,两人默然无语。
但两人满脸的颓丧却是告诉了陈易,他们已经商量出结果来了,并且屈服于他的兵威了。
这让陈易松了口气,这么多年与武则天相处下来,他知道她大概的脾气特点了。
要是遇到一件事,武则天没什么激动的表示,只是静坐着,那表明她是胸有成竹,或者顺其自然不施加力气了。这两者区别可以从她的神色间可以看出来,要是她沉默静坐着,神情淡然,那是成竹在胸的表示,但要是无精打采,脸上无光,那就表示在这件事上,她“认命”了。
今日武则天的表现当然就是后者了。
其实在场的三人谁都清楚,已经动用禁军将领围困仙居殿了,那结局注定不会是皆大欢喜的,总会有人欢喜有人忧。看现在的局势,欢喜的肯定是陈易,忧的自然是武则天和贺兰敏之。
看到陈易进来,贺兰敏之愤然而立,起了身走到一边去,面向窗户站定,不理会陈易。
陈易也没在意,向武则天作了一礼后,站定,问道:“太后娘娘,臣应召前来听候你的吩咐了!”
“敏之,你先出去吧!”强自镇定的武则天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吩咐候在一边的贺兰敏之道。
并未转过身的贺兰敏之很倔强地说道:“不,姨母,敏之不出去,敏之要在这里,听你们把话说完!我要看看,我这位好妹夫是如何逼迫你同意他的无耻要求的!”
“也好,你在这里,听着我们把话说完,也没什么要紧的!”武则天没坚持,不再理会贺兰敏之,把头转向了陈易,没有一点感情地说道:“陈易,本宫知道,你已经令羽林军将大明宫和太极宫完全掌握,朝中一些大臣的府弟也派金吾卫守着了,今天所做的一切,你早就有预谋了……”
武则天摆摆手,示意想插嘴的陈易先不要说,在陈易知趣的闭上嘴巴后,继续说道:“既然你早就有预谋,那本宫和敏之再怎么谋划,只要你继续掌领羽林军和金吾卫,并以你的力量加以阻止,本宫和敏之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本宫很是后悔,没先将你的职务解除!”
武则天说着,眼睛瞄向正气哼哼站着,听了她这句话后瞄向这边的贺兰敏之,叹了口气后道:“本宫要是听敏之的话,先将你的职事全解除,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即使让敏之掌领禁军,也比你掌好上很多,只是本宫总是下不了这个决心,陈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易还来不及回答,一边的贺兰敏之在那里怒哼了:“姨母,还不是你对陈易太过于宠信了,什么事都顺着他,如今终养虎成患,要是你早听敏之的建议,哪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
贺兰敏之这样说了,陈易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叹了口气后闭上了嘴。
武则天似乎并不理会贺兰敏之的冷热嘲讽,两只眼睛怔怔地盯着陈易,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哀怨,长叹了口气后,道:“陈易,本宫是很后悔,后悔这般待你!不过事已如此,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太后,其实臣是一直支持你的,只要你不想称帝,无论你做什么,臣都不会反对!”武则天话说到这个程度,陈易自然不能够不吭声了,很无奈地说道:“太后有此意起来的时候,臣就明确表示过反对,臣反对是为了太后你好!如今这情况下,太后可以说与皇帝并无太大区别,朝中的事都是你说了算,朝臣们大多都听命于你!只不过你想称帝的风声传出去后,大臣们都对你有微词了,即使你还没正式迈出这一步,大臣们也对你离心了!”
陈易说着,看了眼在他说话间背着对他,眼睛看向窗外的贺兰敏之,嘲讽般地笑笑:“而敏之舅兄拙劣的表演让众臣更是对太后你离心,大家都知道那些所谓的祥兆是人为的,连万民请愿的事都是有人故意做出来让朝臣及天下百姓看的。待大家都知道这些事是敏之舅兄做的后,太后想称帝的想法,那不是天下人皆知了?可以说,敏之舅兄为太后所做的事,都是在帮倒忙!”
听了陈易如此说,贺兰敏之再次转过身,怒目看着陈易,但却说不出话来!
确实那些事他做的不好,为此还多次挨武则天责骂,但他知道,那是陈易的后面捣鬼之故。
只是如此再斥责陈易捣鬼已经没太多意义了,差不多成了阶下囚,被陈易嘲讽也只能忍受了。
“那些事,敏之确实做的不好!”武则天认同陈易的话,抽了抽嘴,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陈易,要是你帮本宫做,相信肯定比敏之做的更好!要是你们两个人都帮本宫,那本宫任何想法都可以实现!本宫原本就期望,能一直能你们两个人,无条件的支持,只是没想到……”
看到武则天叹了口气后停下了话,陈易马上接过:“太后,臣是一直支持你,只要你不临朝称制,想自己当皇帝!还有,你不使手段对付臣!臣这样对自己尽过,要是有人想对付我,无论是谁,只要被我发现了,我肯定会尽力反击。要是对方危及我和我家人的性命,或者我和我的家人因此会有失去现在的一切,那我肯定会做出先下手为强的举动,就比如今天这样的事!”
“太后,敏之舅兄,我知道,要是我行动迟了一步,你们一定会解了我所有的职,甚至会拿我下狱的,对吗?”
“应该是的吧!”武则天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本本宫就和敏之在商量,要将你的职务全解除,让你没有动作的能力!敏之也提议,要想称帝,那就要解除你的阻止!你会是本宫称帝最有力的支持者,但要是你反对,那你就是最大的绊脚石!只可惜,本宫却下不了决心!”
说到这时,武则天那似乎闪着泪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陈易,有一种可怜的神色在她眼波中流转。
看到此情,陈易原本想讥讽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去了。
看陈易神色也有点戚然,武则天惨然一笑,眼睛离开了他的脸,幽幽地说道:“陈易,你既然不希望本宫继续临朝称制,那本宫也答应你,从此不再过问朝务,安心做个闲人!只是……”
“太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陈易松了口气,他不想当着贺兰敏之的面,和武则天说这些事。武则天最后那几句话,可以说是向他服软了,这让他有点激动和紧张。
他深怕武则天说一些难听的话,甚至将他们之间的一些丑事揭出来,那事儿就很难收拾了。
武则天服软,那表示在这次并不算激烈,但意义深远的争斗中,他获取了完全的胜利,从此以后,大唐天下是属于他的,不再属于武则天。
事情的发展都朝他预期的方向而去,一切都只要按当初的安排进行就可以了。
武则天答应了,肯定会提很多条件,陈易想着,武则天提的条件再过分,他也会满足她的。
“只是本宫想知道,你想怎么处置本宫和敏之?”武则天只犹豫了一下,就将她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问了出来。
陈易看了看武则天,又瞄了眼虽然背着身站立,但竖着耳朵在听的贺兰敏之,想了一小会儿后,道:“太后当然继续在宫中生活,任何朝事,臣都会亲自向你报告,并问取你主意的,以后让小皇帝也会向你讨意见的!可以说,在臣的打算中,太后的生活会依然保持如初,不加以改变的!”
这话让武则天显出惊异了,不可置信地问道:“陈易,你这是在糊弄本宫吧?!”
“太后娘娘,怎么可能?”陈易非常肯定地说道:“太后当然要一直居住在宫内,你执掌朝事这么多年,在朝中威望没人可以相比!只有你坐镇于宫中,朝纲才会稳定,大唐的秩序才会保持!”
“原来如此,你是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啊!”武则天似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叹了口气后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用眼神中又有落寂露出来。
陈易再瞄了眼一边的贺兰敏之,再道:“敏之舅兄上武家的唯一传人,想必太后也期望敏之舅兄能一直将武家的荣耀延续下去,臣觉得,敏之舅兄早就应该封王了,臣想太后不会不答应臣替敏之舅兄所请的这个要求,封其郡王爵位,我想朝中大臣也没有人会有意见的!敏之舅兄封王后,当然可以继续留在朝堂上,并将武家的荣耀一直延续下去!”
陈易所说对贺兰敏之的处置让武则天再次惊异,有点不相信地直瞪着陈易,不过也很快就明白过来,陈易最终的意思是什么。无论是她,还是贺兰敏之,以后只能是一个摆设,再也没有能力左右大唐的朝政。他们能得到的荣耀不少,但都是虚的,没有实际的影响力。
想到自己拼搏了这么多年,最终成果被陈易摘取,武则天心里就一阵黯然,不过她却没有怒斥陈易的冲动,只觉得很累,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什么事都不想!
贺兰敏之当然也很意外,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陈易竟然会如此待他,不给他任何处分,还让他继续保持此前的荣耀。虽然说一切都有名无实了,真正的权力再也不会到手,但这与他所想,终要成为阶下囚好多了!
陈易这是仁慈吗?
“陈易,你这样说,本宫也放心了!”武则天看出了贺兰敏之的疑惑,冲着他说道:“敏之,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这就先回府吧,省得你的妻妾们担心!”
“是,姨母!那敏之先回府了!”贺兰敏之听话地走了过来,向武则天行了一礼,眼睛又看向陈易。
他能不能出去,当然要陈易说一声!
见此,武则天微微地叹了口气,吩咐陈易道:“陈易,你去吩咐一下,想必敏之就这样是离不开皇宫的,一会你也自去休息吧,本宫不想再说什么,想好好休息一下,余事你自己处置了。想必你也早就有了处置方法,哪些大臣能留用,哪些大臣会贬谪,本宫也不来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明日一早,本宫会以太后的身份,诏告天下事务的,明日一早,你再来此听候本宫吩咐吧!”
“是,太后!”陈易也很听话地起身,对着一直闭着眼睛的武则天作了一礼,走出了殿去。
几名宫女在陈易的吩咐下,进殿去,服侍武则天睡觉了。
----------
第二天一早,陈易在朝会上宣读了武则天的太后令。
武则天以身体欠安,需要长时间静养为由,表示从今以后不再过问朝务,朝事全部交给辅佐小皇帝的政事堂诸相负责,建议委以尚书右仆射陈易为尚书令,主持朝务,诸相共同辅助。
也就在这次朝会上,得到众臣拥护的陈易被委以检校尚书令,并被授以梁王爵,成为大唐首辅。
裴行俭继续留任尚书左仆射,以张柬之为检校尚书右仆射,狄仁杰、薛元超为中书令,魏玄同、岑长倩为侍中,骆宾王为吏部尚书,魏元忠为兵部尚书,王勮为中书侍郎,裴炎为黄门侍郎,四人并同中书、门下三品,王勃为工部尚书,李峤为刑部尚书,苏良嗣为礼部尚书,范履冰为户部尚书。
另任格辅元为中书侍郎,元万倾为黄门侍郎,宋璟和姚元崇为中书舍人。
各边关镇将也有大幅度的调动,兵书侍郎王方翼改任安西大都护,新设北庭大都护由陕州刺吏李游道担任,右武卫大将军张玄遇改任安东大都护,另一名兵侍郎李昭德改任西宁大都护,工部侍郎杨执柔为安南大都护,大唐的六大都护府中,只有安北大都护没改任,依然由莽布支担任。
六大都护府镇兵数量不少,为了防止边关出乱,陈易自然想到了将这些大都护加以改换。
有人升官,自然也有人丢官或者被降职。得武则天信任,并全心支持武则天夺位称帝的许多大臣不是被罢官就是被贬,或者流放!
贺兰敏之被除去了职务,也不再位列政事堂,不过他被授以太原郡王的爵位,并被委以特进,加食邑五百户。这样的任何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贺兰敏之在与陈易的争斗中,以败北收场,不过陈易没赶尽杀绝而已。
一直支持武则天事儿的宰相李敬玄被除了中书令的职,贬为幽州刺史,丘神勣被摆右武卫大将军职,贬为松州司马,周兴、索元礼、来俊臣这几位原来历史上有名的酷吏全被免官流放至安西境内,不得特赦不得返回。
被流放至房州,因病去逝的庐陵王李显,被朝廷追曾为思王,以亲王的身份陪葬乾陵。
这起宫变在陈易的特别吩咐下,虽然没闹出很大的乱子,但所有禁军及把守长安各城门的诸卫人马被调动,如此大规模的动静怎么可能瞒的过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的朝臣们,大部的人都人心惶惶,深怕一场血腥的清洗来到,不知道什么罪名降到自己头上。
不过事态的进展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竟然没有什么流血事件发生,也没多少大臣被重处,唯一被重处的只是李敬玄、丘神勣、周兴、来俊臣等人,只不过一些原本有朝中很有威望的人自此失了势而已,就如贺兰敏之,这位太后娘娘的亲外甥,只被授了一个特进的闲职,当他的逍遥王爷去了。
因为掌握了长安城内外的大部军队,在这次先下手为强的政变中,陈易占足了上风,甚至没遭遇任何一点挫折和难题,最终迫使武则天交权,同意了他所提的,以尚书令执掌政事堂,辅佐小皇帝处理朝事,直到皇帝能亲政为止的建议。
在武则天宣布了不再干政的决议后,陈易也雷厉风行地组织起自己的“内阁”起来,政事堂的宰相替换了一部分,将那些自己提拔,且非常有能力的人塞进政事堂,并在各重要岗位上也安置了能力出众者。可以说,大唐的朝堂并未因这次动静不算很大的政变而出现剧烈的动荡,动荡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平息了,继续当官的人依然如平常一样,继续履行自己的职事,兢兢业业地做事。
陈易当然也有后续的进一步动作,军队掌握当然是最重要的一部,那些自己不太信任的将领陆续被撤换。军、政两方面都称下来,也就不会起波澜了。
陈易在坐上尚书令的位置后,当然还是很担心的,就怕众臣不服,朝中起乱,所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朝事无忧!朝事无忧了,许多他总结后世经验而得出的治国方案,也将陆续实施!
他完全相信,历史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接下来的时代,是属于他的!
两个在原来历史上身份、地位非常特殊的女人,也是属于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