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没料到今天陈易会如此直白地说,竟然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应,她总不能说,她是因为某一种特别的原因,才时常召明崇俨进宫来议事,并对他所会的杂学感兴趣吧?这种话无论如何不能当着陈易的面说,更不要说她心里那种想借什么摆脱对陈易太多依恋的做法是不能让这个小男人知道的。
不过陈易这样说,明显是对她表示指责了,武则天可不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当下拉下了脸,以带点怒意的口气对陈易说道:“子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明大夫?他所懂之技并不少,天文、地理、杂学什么都会,连李淳风道长都对他所会之学惊叹,虽然今日表演的一些是障眼法,但也不能将他完全否论掉,本宫欣赏他的才学,并不仅仅因为他会这些,他在其他方面的建言还是挺让本宫欣赏的!还有,他还说可以治好陛下的病……”
说到李治的病,武则天软下了语气,这是她和陈易之间的秘密。她不能让李治有康复的机会,即使有这种可能。但表现文章还是要做的,明崇俨说他能治好李治的病,武则天对此当然表示欣喜,并让明崇俨试着治疗,但又怕明崇俨真的治好李治的病,那样她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陈易却没理会武则天在说起李治病情时候软了语气,而是在她停了话,寻思着该如何继续说的时候,马上就反驳了:“娘娘,你所说可能不错,但据臣今日观察,明大夫只是个不无学术的江湖游士,连最基本的透境取火,投影计算建筑物标高如此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敢在你面前自称博学?臣自觉所学比他杂很多,所会的也比他比很多,但万不敢在娘娘面前自称博学,臣觉得一个人一辈子要学的东西是无止境的,只凭这么点就这么大肆张扬,那也太张狂了!只能说是一个只会吹牛蒙骗人,想以此博取娘娘欢心之人,谁知道他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
陈易一点都不掩饰他对明崇俨的恶感,他觉得完全没必要隐瞒,今日在武则天面前表露了这些,那以后有什么敲打明崇俨的行为也不需要解释了。
听陈易这么直接地说明意思,武则天再次吃惊,她完全相信这个小男人已经明白了她如此做的心思,不禁有点心慌,但皇后的威严还是让她将所有心理波动都掩藏住,当下不露声色地反问道:“子应,你今日为何这么说?你与明大夫第一次见面,为何就对他有这么大的怨言?他的才学本宫很是欣赏,本宫现在正需要更多的人才辅助,你难道就不能替本宫收罗这个人?你就不能和他和睦相处吗?”
“娘娘,人与人之间相处是靠缘分的,我不喜欢明大夫这样的人,更不喜欢他借一些新奇的杂耍讨取娘娘的欢心,因此今日特意进宫来,就是想拆穿他的蒙骗之术,想必娘娘你也看到,今天他所表现的全是一些障眼之术,用来蒙骗人的,根本没有真才实学!臣愿意一直与他较量,要是他能在任何方面赛过臣,臣愿意对他表示尊敬,不然就会一直看轻他!”陈易说话间看向武则天的眼神很是倔强。
武则天读懂了陈易眼中的意思,那份隐藏的责怪让她不敢对视,侧过了脸去,叹了口气道:“好了,子应,本宫明白你的心思,我们先不说这些事好不好?如何对待明崇俨,本宫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担心了!今日本宫想问你的是,明崇俨是不是真的难治好陛下的病?”
“娘娘,你让明崇俨一试不就知道了吗?”陈易说话间有点负气了!
这话让武则天有点恼怒,瞪了陈易一眼,嗔怪道:“子应,本宫现在和你正经说话,你怎么可以如此回答?本宫不是担心吗?要是陛下醒过来,知道了我们施药的事,那怎么办?我们当然要及早做出应对,明崇俨既然敢说治好陛下的病,那肯定不是空口说大话,一定有他的自信在那里!”
“娘娘,你就别担心了,明崇俨肯定是空口说大话,他根本没办法治好陛下的病!”陈易很不以为然地说道:“连孙思邈孙道长都没办法治好的病,他一个没学过太多医理的人,怎么可能医治好这种怪病?即使神仙下凡,也没办法治好陛下的病的!”
武则天疑惑地看了陈易两眼,没感觉他在说气话,也略略松了口气,但依然有点不放心地问道:“那明崇俨为何敢如此肯定地说他能治好陛下的病?他不怕到时治不好,而受到本宫处罚吗?”
“娘娘,明崇俨只是哗众取宠,想借此引得大家的注意,让娘娘你进一步对他刮目相看!他施药可能会让陛下的病情有稍许的变化,但不可能治愈陛下的病,到时他肯定会有理由解释,比如说陛下的身体原因不能服一些特殊的药,陛下因为在治疗间受了寒或者其他原因导致病情加重,以使治疗失败什么的,到时他找的理由肯定让娘娘你无法责罚他,而那时候他已经捞到了足够的资本,甚至借娘娘的信任而博取了高位!”陈易一通抱怨的话后,又很神秘地说道:“或许他也料到陛下和病情与娘娘你有关,猜到你不希望陛下的身体康复,所以才敢如此答应的!”
这话让武则天身子猛的一颤,娥眉也皱紧了,有点恼怒地瞪了陈易一眼后又变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也就是说,明崇俨是真的会一些奇妙的医术,不然他不敢如此说的?”
“娘娘,你别相信这个,他的医术连臣都不如,更不要说和孙思邈孙道长相比了,差的不是一个级别!他这种江湖游医骗骗不懂医的人还可以,要是想骗臣这种对医术算是精通的人,他还差太多了!”看到武则天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陈易有点愤然地说道:“娘娘若是不信,臣可以和他当面考究一下医理,要是他能回答出臣所提一些医理的问题,那臣就当着娘娘和他的面道歉,从此对他保持最大的恭敬!”
陈易今天的表现是有点恃宠而骄了,他知道明崇俨刚刚得武则天赏识没几天,在她心中被看重程度远不如他这个小情人,因此想趁明崇俨刚刚得宠,还没得到太多宠信之际,一举将他打倒,不再让这个人复制历史上的故事,以至上了武则天的床,成为武则天的面首,让他被戴了有色帽子。
在男女之事上,他不可能要求武则天做什么,更不能要求他是武则天唯一的床伴,他现在有众多的妻妾,还有几个不能见光的情人,单凭这一点,武则天完全有理由找自己的情人。
但道理虽然这样说,感情上却不能接受,陈易不能容忍被他当作是自己女人的人,再与其他男人在床上颠鸾倒凤。无论是说他霸道、自私、小心眼、不讲理也好,还是指责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都是抱着这种心态。要是武则天在与他欢好后,再与其他男人上床上颠鸾倒凤,那他肯定有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感觉,这是很不能容忍之事,除非他远离武则天,不再与他保持情人关系,但要真是这样,那他注定与武则天远离了,再也不可能保持现在这样亲密的关系,也不可能得武则天特别的赏识。知道大概历史向走的他知道,武则天终会掌握大权,要想成大事,是不能和武则天关系闹僵的,不然就不要想有所作为。更何况,他已经把武则天当作自己的女人了,与她在床上的感觉是非常的和谐,他也对她产生了异样的感情。无论是从感情角度,还是从现实角度上来说,他都不能和武则天闹僵,应该继续保持这种关系。
这是最好的结局。
但要真的做到这样,那与不是要去容忍武则天再找其他男人,给他戴有色帽子,他能做的只有在武则天没有行动之前,将“情敌”们驱离武则天身边。
能用感情将武则天牵系住,这是最好的结果,但陈易知道这种可能是微乎其微的,武则天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少女,她这种年龄,这种地位的女人,感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知道会排在什么位置,但可以相信,肯定不是最重要的。要是更高的权势,武则天可以将自己的儿子都毒杀,感情、亲情在她心目中如此看轻,还能期望以感情将她拴住吗?当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用感情牵系住,那就想尽一切办法打击有可能成为武则天情人的人,这样可以保证自己头上永远不会戴有色帽子,地位和权势也不会受到威胁,能得武则天最大的宠信,能收获最丰厚的所得,为此陈易不惜恃宠而骄,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他相信,事后好好安慰一下武则天,这个女人肯定不会计较的,他也相信,他在武则天心目中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毕竟他不但在床上让她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在朝事上也帮了她不少的忙。
陈易的倔强还是让武则天有恼怒起来,但因为被陈易窥知了一些心思,有点心虚的感觉起来,她还是耐心地解释:“子应,是你想太多了,本宫只是看中明崇俨的才学,所以才对他赏识的,要是有一天本宫真的觉得他只是不无学术之士,只会以一些杂耍之术骗人,那本宫定会责罚他的!”
见武则天依然如此说,陈易有点黯然,也有点赌气起来,甚至有点悲哀,他觉得今天他的所为有点错了,武则天并不会因为他的特别而迁就他,在他诸般说辞后,还极力维护明崇俨,当下也不再争辩什么,对武则天行了一礼后道:“娘娘既然这样说,那臣也不敢再说什么,也请娘娘放心,无论明崇俨吹嘘自己的医术如此了得,那根本没办法治好陛下的病的,即使是沛王殿下的也是不可能治好的,娘娘尽可放心让他一试!”
话虽这样说,但陈易还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明崇俨接近武则天,或者说阻止武则天打明崇俨的主意,无论历史上记载的是真实的,还是捕风捉影的,他都不想让这事成为可能,即使如历史上那样,与李贤一样采取激进手段除去明崇俨他也会考虑,他相信即使他这样做,也是不会和武则天闹僵的。即使与武则天闹僵,他也有后续手段。
宁青真是个绝好的人才,在他的要求和影响下,对药物痴迷,这段时间在他的要求下,已经开始研制一种更新、更神奇的药物,这种药物可以与其他辅助手段,控制住一个人,如果到了非常时刻,他一点不介意在武则天身上施此种药。当然,用这种药风险非常大,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采取这手段的。但陈易也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对武则天无所不用其极,会施以任何手段的。
随着武则天对权力的欲望进一步膨胀,随着他在朝中地位的进一步提高,两人间起冲突是迟早的事,这样的结果是避免不了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他无论什么时候到来,他都要准备好足够的手段应付武则天的威胁。在这个世界上,陈易觉得武则天是他的最大威胁,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可以威胁到他的性命。
听了陈易的话后,武则天的神色变了几变,叹了口气后道:“子应,本宫相信,明崇俨明大夫是精通医术的,你可知道,这段时间他还敬献了不少的仙丹,他说服了那些仙丹可以延年益寿,永保年轻的,这段时间本宫服了一些,感觉还真的有效果,确实如他所言,精神好了很多!”
“啊?!娘娘,你竟然服用了明大夫敬献的仙丹,就是道士们练出来的丹药?”陈易听了大惊,继尔又是大喜!
真是天助我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