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酒消愁。人生有许多时候,因为各种的郁闷,想要喝醉,以为一醉就可以忘记,可以解千愁。
何必修对着天空那轮半圆的月亮,举起手中的酒杯,笑着望着那轮半月,此刻他真的很想喝醉,因为他一喝醉,这个世界就安静了,他就不用做任何的选择。
何必修知道自己不该喝酒,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喝酒,还能够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第几杯下肚了,他的眼睛的视线变得有些迷糊了,就连看天上的那轮月亮也变成了两个了。
“侯爷!请!”身为何必修的副将张宗伸手对罗长庚说道。罗长庚,这位已经是花甲的老人在身边人的搀扶之下,走上了城门楼,刚刚上了楼顶,他抬头就看到天上的那轮月亮,还看到了在这半月之下的何必修躺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只酒壶,酒壶倒在了地上,壶里的酒不停地往往流淌。
罗长庚看到何必修这个样子,他忍不住摇头了,他曾经是何必修的上峰,自然对何必修这个人有着深刻的了解,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要知道何必修是那种行事果断、绝对不拖泥带水、见识非常的人,能够让他喝成这副样子,看来他的内心真的很纠结。
“侯爷,你劝劝我家将军吧!从傍晚开始,他就一直在这里喝酒,我们几个副将劝他,他都不听,我们寻思着也只有侯爷你来劝他,他或者才会听你说的话了。”张宗对罗长庚说道。
罗长庚挥了挥手对身边扶着自己的下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看了一眼罗长庚,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宗,又见到倒在地上喝得酩酊大醉、不知道生死的何必修,不由抱拳说道:“侯爷,你一个人……”很显然,他不放心自家的老爷在这里,担心了这喝醉酒的人会不会犯浑,若是他犯浑了,那可怎么办呢?
自从何必修背叛了罗长庚之后,何必修的名声在罗家人的心里,那可都是很不好的。罗长庚对他的那个下人说道:“老六,你放心,老夫虽然今年七十有四,虽然腿脚不比当年,可是老夫还不至于被人推一把,就会摔倒的份。你下去吧!”
下人听到罗长庚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留在这里,不由说道:“如此老六退下了,老六就在楼下等着侯爷,侯爷若有什么吩咐就叫老六,老六一定上来。”
听到老六的话,罗长庚点了点头。这下子老六才放心退下去。
老六退下去之后,张宗忍不住说道:“侯爷,老六对你可真是太忠心了。”
罗长庚说道:“本侯这一生当中,只看走眼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们家将军,另外一个就是你们家将军的弟弟。其他人,本侯都没有看走眼过。”
罗长庚这话是拐着弯骂这何必修兄弟二人是二五仔,当年背叛了他和夏国。张宗知道罗长庚如今还怪罪何必修当年的背叛,他不由说道:“侯爷是好人,我们知道,我家将军也知道,我家将军知道侯爷你忠君体国,还知道将军你是一个爱兵如子的好人,你和白老将军都是国之栋梁,当年你们二人都是我夏国的忠臣。”
“不要再在老夫的面前提起这忠臣两个字,夏国落到今天这个局面,让老夫感觉到自己面子无光,若不是老夫不忍心看到天下百姓遭受罹难,也不愿意看到幽州百姓因为战乱而死,老夫真的想自杀殉国,到历代夏国先祖面前请罪!”罗长庚说道。他真的不想听到忠臣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当年别人说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面子有光,可是如今这两个字说出来,罗长庚就觉得是赤裸裸地在扇自己的脸一样了,他的脸火辣辣的。
张宗听完罗长庚这话,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因为这个老家伙所言真的让他也感觉到无地自容。
其实这几年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暗暗扪心自问,也觉得若是当年他们不跟随燕王造反的话如今的夏国就不是现在这番光景了。
“好了,你下去吧!由我在这里,和你们家将军好好聊聊。”罗长庚对张宗说道。
张宗点了点头,然后对罗长庚说道:“那侯爷你小心一点,将军可是喝了酒的了。我担心将军喝酒犯浑。”
张宗还真的没有见过自家将军何必修喝醉过,自然也不知道何必修喝醉之后是什么摸样的,也许会像他的族弟何必清一个德行,喝醉酒之后,就犯浑,奸淫妇女,或者是边打士兵。
罗长庚摇了摇手说道:“你放心,他喝醉酒,只会乖乖听话,不会犯浑的。你退下去吧!”他说完挥了挥手。
张宗不由退下去了。
整个城门楼的二楼之顶上,也只剩下罗长庚和倒在地上喝得不成人样的何必修了。
罗长庚坐了下来,用手拍了拍何必修的脸,发现何必修还是一副醉得不成人样的样子,他马上说道:“何必修,何必修……匈奴人来了,你还不快醒过来!”
“匈奴人来了!”罗长庚见到何必修似乎听不大自己的话,不由大声叫道。
这一声大叫,当下将何必修吓得赶紧坐了起来,他马上伸手摸了一下旁边,没有发现自己的长枪,这才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长枪竟然不在自己的身边,他马上想要站起来,大声叫唤,让人将自己的长枪拿来。
却发现自己根本占全部起来,因为一站起来,头就晕得厉害。
他一个踉跄,就要倒下来,若不是旁边的人将他扶住,他只怕真的要摔下来了。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喝成这副摸样了!”
“哼,你现在才发现自己醉成这个样子吗?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敌人来了,割下你的脑袋,你都不知道呢!”扶着他的人,有些恼怒地骂道。
何必修听到骂自己的人还有些耳熟,而且他还听到这骂声里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关怀,是长者对小辈的关怀。
他不由抬头看过去,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他看到这张面容之后,他立刻就跪了下来,抱着对方的腿,哭泣了起来。
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见到大人一样哭泣了起来。何必修如今这个样子若是让他身边的那些下属瞧去了,如果他们都带眼镜的话,一定要大跌眼镜的,因为自家大将军何时有这样软弱的时候?
要知道自家大将军虽然长得是斯斯文文,一位白面将军,被人称为是小白脸,可是一直都是很强势的,给人一种凶悍无比,心狠手辣、做事果断的那种感觉。何时有这样软弱,这样无助,这样女人的摸样呢?
而罗长庚看到何必修这副样子,心里本来带着对何必修的那种责备和怨恨也统统地化为了虚无,他不由俯下了身子,用手拍了拍何必修的背,安慰他说道:“何大将军,你这个样子,让人瞧了,会笑话的。”
可是何必修还是一再地哭泣。
哭得让人觉得心酸不已,好久,他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使得罗长庚不由心烦了,他大声骂道:“哭什么哭!大老爷们的,你哭成这个样子,就不怕被别人笑话你吗?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什么哭?”
“老子还没死呢!你抱着老子哭什么!”罗长庚有些愤怒地骂道。
罗长庚的一声声的喝骂,终于使得何必修停下了哭泣。他抬头看着罗长庚,发现罗长庚已经被他的哭泣弄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好久,没有看到罗长庚这样生气了,他记得以前这个老头子只有在和皇帝生气的时候,才有这份表情的,没想到现在在生自己的气,竟然也是这幅表情。
何必修不由笑了,他忍不住说道:“侯爷,你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真的很好玩!侯爷,你不要生气了。我不哭了。”
看到何必修一时哭,现在又一时发笑,罗长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可好了?不哭了吧!”
何必修说道:“不哭了。”他此刻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毕竟方才的哭泣,也将他喝道肚子里的酒都带出去了。
罗长庚大叫在城楼下的人,给何必修拿上来一壶清水。
张宗亲自给何必修送上来了一壶清水,他送上清水的时候看到何必修眼睛猩红猩红的,不由睁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家的将军也会落泪。他把清水放下之后,就赶紧离开了,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家的将军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了。
喝完清水之后,何必修说道:“侯爷,让你看我的笑话了!”
“何必修,你再不作出正确的选择,你将会让我看到你更大的笑话!”罗长庚说道。他说完就坐了下来。
何必修见到罗长庚竟然和自己一样席地而坐,他不由苦笑地说道:“什么选择是正确的。有些事情,无论我怎么选择,我都会有遗憾。”
罗长庚带着隐隐的怒意问道:“你是说,你不想选择唐皇?是想要选择匈奴人吗?”
何必修听完罗长庚这话,他连忙说道:“匈奴人!我这些年来在这里驻守,为的就是不让匈奴人进关来危害我幽州百姓,我岂会放任匈奴人进来!”
罗长庚听到这话,不由说道:“你既然知道匈奴人是什么样的,那就应该明白,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投降唐皇,唐皇仁厚,自然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你手底下这三万幽州兵的。”
何必修听到这话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王爷他……”
罗长庚听到这话,不由变色说道:“你说是燕王吗?你还想要为他报仇不成?”
何必修说道:“王爷于我有知遇之恩,他的恩德我又怎么能够不报答!”
“燕王对你有知遇之恩?好,你要报答他!你当年将安喜、安国两郡献给了燕王,将冀州的门户送给了燕王,这就使得冀州失去了门户,完全暴露在燕王的铁蹄之下,你这样的大礼还不足于报恩吗?”罗长庚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巨大的怒气的。
听得何必修一阵脸红。他说道:“当年之事,是我对不起侯爷你。侯爷你待我至诚之心,我何必修是知道的。”
罗长庚说道:“你知道?你知道还将冀州拱手送给燕王,燕王是什么人?他是一个反王,你说说,他燕王这些年来在幽州,在冀州都做了什么事情?”
“夏国变成如今这个摸样,是谁的错?幽州的百姓,冀州的百姓,他们又有什么过错,要承受这些年来的罹难?你倒是说啊!他们有什么过错?”
“何必修,你从下到大,那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你的父亲,你的祖父,还有你的先祖父,他们都是什么人?”罗长庚越说越生气,他愤恨地看着何必修,那一副恨不得要将何必修给杀了吃肉的感觉。
听得罗长庚这话,何必修说道:“王爷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了,夏国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王爷或者是有过错的。可是这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王爷一个人的原因吗?若是当年,陛下没有一再二,二再三地逼迫王爷,王爷会是这样子的吗?”
何必修落泪地说道:“王爷,他只是想当一个戍守边疆的王爷,我和王爷这些年,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是最清楚的。他最初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帝,是陛下一再二,二再三的猜忌和逼迫,是先帝将王爷召回京城,才引出这样的祸患的。”
“先帝害怕王爷强大,害怕王爷造反,可是王爷当年根本没有造反的之心,他若是有造反之心,当年就不会回洛阳了。”
“可是王爷回洛阳之后,就被软禁了,就被扣下来了,这一扣就是好几年。王爷,当时还是没有造反,若不是陛下派人去围困王府,还杀死了世子,王爷是不会因为丧子之痛,而丧失了分寸,造反的。”
何必修说到这里,不由落泪了。他抬头看向罗长庚,问道:“请问侯爷,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呢?”
罗长庚听到这话,不由唏嘘,好一会儿说道:“就算如此,燕王也不该在冀州实行烧光抢光的政策,他这一个政策使得多少百姓无家可归,使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使得多少百姓饿死街头、曝尸荒野?”
“何必修,你说说,燕王这样的做法,难道就是正确的吗?他丧子之痛,所以发兵攻打冀州,举兵造反,这我可以理解。这可以说是皇上逼迫他的,可烧光、抢光这些不是陛下逼迫他的吧!”
“他这样做,使多少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使多少孩子没有父亲,使多少父亲没有孩子呢?”
听完罗长庚这话,何必修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当年做这样的事情,我知道是他是错的,我也劝说过他,可是他……”
听到这话,罗长庚说道:“何必修,你只不知道,这次燕王发兵攻打冀州,他又用了什么手段呢?”
何必修听到罗长庚这话,不由沉默了。
看到何必修这副摸样,罗长庚不用他回答,就知道他一定知道。
“你应该也知道。瘟疫……很好,用匈奴人对付你们幽州军队的一套来对付整个冀州百姓,你知不知道,若是没有了唐皇举国赠药送医之举,整个冀州,不,不只是冀州,整个幽州,整个中原,将有多大的浩劫吗?”
“你身为将军,应该也知道瘟疫有多么的可怕的。”
“可是你敬重的燕王,他到底做了什么?刘平羌,这个人为求胜利不折手段。整个夏国天下都在他的蹂躏之下变得千疮百孔,如今他还想让整个中原面临这样一场浩劫。你想想,这样的人,值得你何必修去效忠吗?”
“何必修,你的父亲,你的祖父,你的先祖父,那都是世代忠良,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他们见到你竟然为了一个反王,为了一个将天下安危,将天下百姓至于危险当中,只求所谓的胜利的反贼卖命,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待你?”
“何必修!你该醒醒了!”
“当年你背叛我,我罗长庚可能会安慰自己说你是因为受到燕王的恩典,忠于燕王的良将忠臣,说你是因为士为知己者死。可是如今那个知己者,不再是那个为了天下安危的知己,他是不是还是值得你去效忠的?”
“你何必修到底是效忠一个什么也不懂,只会祸国殃民的蠢材,还是效忠天下?文臣武将们,有多少人投身入朝的时候,不是为了保护百姓,不是为了一方安宁,不是为了千古流芳的?”
“你何必修难道想要和燕王一样,余臭万年不成?”
罗长庚毕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不由有些气喘了,他看到何必修还是一副默不出声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本想再骂他些什么的,可是觉得如今自己已经将话都说到这个门面上了,他还是执迷不悟的话,自己多说什么也是白搭。
他不由说道:
“好了,老夫话尽于此,你爱听不听!老夫不多说了,多说了置气!”
他说完就拂袖而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