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内,封老每日也必来两次,为鱼蝶儿把脉,查看她的情况。值得庆幸的是,脉相稳定,毒素在体内也算是安静,没有丝毫蔓延的迹象。可是为什么人不醒,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猜测或许是之前毒发快速凶猛,留下的后遗症吧。要缓个几日才能清醒。
有封老的话,楚枫知道她生命暂时无忧,倒是也不急她醒来,因为他知道,只要她醒来,面临的或许比噩梦,幻境还要不好。她不止是一个中毒的病人,她还是血宗的人票。只要醒来,就要面对圣主的问话,或许还要面对刑狱阁的审问。
想到这些,楚枫真是不寒而栗。反倒是宁愿她这样性命无忧的睡着。
自鱼蝶儿被掳走的这些天,她受了痛苦还差点赔上了性命。鹤泰更不好受。他将平琏川送回侯府以后,便与平原侯的人马并分两路,城内外的一寸寸搜索。全力寻找着她的下落。
鹤泰当夜便带人将那地道挖开,一直挖到了二里地去。挖掘开以后才发现,那地道不止一条,错综复杂的好几条,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以至于就算现在挖开了地道,也根本不知道他们逃往了哪个方向。
其实即便是只有一条,出了地道以后,他们往哪个方向去,谁又能知道呢?不过由此可见,那些人多么的谨慎小心。每一环节都不疏漏。
要挖这么长,这么脉络复杂的地道,怎么也要不少的时间。看来那伙人根本不是临时起意才想的招数,而是早就预备了,而且防着鹤泰当时会顺着地道追击,所以得手以后,便走边在身后就用土堵住了去路。才令鹤泰无处追击。当时他跳进地道根本没有道了,都被堵了,就只是个洞口。所以他才只能带着平琏川先回府。
那伙人一切都想的如此周全。一定是惯犯!而且捉小蝶一定也是早有预谋的!否则怎么知道她今日出宫,怎么知道她要去哪儿?
鹤泰的心感到有些沉,他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小蝶走。可那伙人对小蝶却知道的这么清楚,一切动向都在他们眼中一样。这也太危险了!
他更恨自己的大意,竟然让小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他无论如何都不该犯这样的错误,若是小蝶有了闪失,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调遣了所有他能调动的兵力,包括他自己,在城内外漫天漫地的找,在街上看到穿着蓝色衣服的少女,他都心存侥幸的追上去,可每一次都是失望的打击。
是了,小蝶怎么可能在街上,怎么可能是自由的?她现在一定是被关在什么地方吧?那些人会怎么对她?打她?还是不给她饭吃?还是会怎样?鹤泰甚至不敢想别的。不敢想!
这样没白天没黑夜,不眠不休的寻找了两日,却一无所获。
城内也贴满了鱼蝶儿的画像,悬赏寻人。有提供真实有用线索者悬赏万两。万两雪花银啊!
一时间城内外都掀起了轩然大波,都在炸了锅的找她。有年纪相仿,脸型体型稍微相似的少女都不敢出门,一出去眼光都能将人戳死,就像看见一堆元宝一样的放光。
也都在猜测画上的是什么人,官府悬赏这么多来寻她?
闹的满城风雨,可还是一个有用的线索也没得到。倒是有提供线索的,可仔细问了却都是连边都沾不上的,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
这么多钱谁不想要,如有人见过一定不会隐瞒,说明没人见过鱼蝶儿。她就这样随着那伙人销声匿迹了。
鹤泰都能感觉到从心里升起的冰寒绝望,在逐渐蔓延着全身。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要找,要打起精神继续找。小蝶一定在等着他去救。他不能放弃,不能倒下。
“庆俞,你带着朱将军,将城内的旅馆,百姓家中,城外的破庙,再细搜一遍。”庆俞是宫里的人,见过鱼蝶儿,所以鹤泰让他跟着搜查的人,也好方便指认。
“其余人跟本王再去搜山。”鹤泰带着其他的兵士继续在城外寻找。
其实张贴告示悬赏寻人,本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招,鹤泰也没抱什么希望。她又不是走失,又不是逃跑,要住店。要吃喝上街。她是被掳走了啊?但凡有点脑子的,应该不会往城内自投罗网,而且他问过守城的,那夜那个时辰,没有人进城。而这两天进城的,都在严格检查。也没有可疑人进来。
不过秉着万无一失的想法,城内还是不能放过,已经大意过一次了,不能再疏忽第二次。也许贼人就是这么反其道而行之,认为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混进城里了呢?所以城内还是要继续搜查。
城外是他重点关照的地方,地道在城外,那些人在城外的可能性更大。只是他们会去了哪里呢?这两日,附近的山也搜了,庙宇,土匪寨,废弃的破庙,包括山洞破窑的,士兵都进去看了。可是都一无所获。但是鹤泰就是有预感,那些人一定是在城外,因为只有城外才好撤逃。才便于藏身。若是在城内,就犹如笼中之鸟。那些人应没那么傻。
撤逃?这个字眼又一次闪进他的脑子,是了,万一到时那些人狗急跳墙,见城外也不安全,要往更远的地方撤去呢?鹤泰眸子一深,沉声道,“传我的令,封锁临城。只许入不许出。”
临城是京城之外的一座城池,若是人出了京城,必经过临城,封锁了那里,起码能保证小蝶不会被带走。只要在京城的一亩三分地,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一旦离京,可是人海茫茫,大海捞针一般。下属领命而去,鹤泰才舒了口气,好在及时想到了这一点。
正待出发去再次搜山,平琏川赶来了。
“二哥,你是要去找小蝶吗?我跟你一道去。”
“你好些了?不好好修养着,跑这添什么乱?”鹤泰关切道。虽然那夜平远侯府的府医看过说无碍,不过平琏川终归是文弱之人,从前身子骨也弱,倒也是不容小觑的。
这两日忙着找人,鹤泰也没顾上问平琏川的情况。现在见他来了,便也关怀了一下。
其实后来平原侯也回过味来了。觉出那些人可能根本不是冲着宝贝儿子来的。否则怎么会不要他的命,也没将他带走要赎金之类的。反而像是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给扔到荒郊野外了呢?
反倒是那个女官鱼蝶儿给掳走了。这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而不是冲着平琏川。当时见宝贝儿子昏了,情急不已,没想那么仔细。不过看鹤泰拼了命一样的,不眠不休的找人,早朝也不上。平原侯倒也不好意思就此将人撤回来。
而且平原侯也清楚,鹤泰是个心中有杆秤的人。帮他,他能记得。若是天寒之时,你不送炭反倒是撤了他的火炉子,他能不记仇?所以也就装傻继续帮着找下去。也算作个人情。
“我都好了,没事了。都是些皮外伤,我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贵。我早就醒了,早就能下床了。就是我娘,大惊小怪的,不许我出来。”平琏川无所谓道。
“那日劫你的是一伙自称山匪的吗?”鹤泰问道。
平琏川回想了一下,才道,“我没看清,不过不是一伙,好像是三个,也可能是两个,就感觉有几个黑影,突然从路旁的草丛里蹿出来,拦在了我的马车前面。然后就把我打昏了。我醒来的时候就在府中了。”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鹤泰明显有些失望。
看样子那些人可能也是着急,拦住平琏川的马车以后,将人打昏后发现马车内没人,发觉劫错了,却没动手杀人,只是将马车和人都扔到草丛里去了。以致平琏川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幸中的万幸了。
平琏川又急问道,“我听我爹说了,才知道小蝶被劫走了。二哥可查出什么线索了吗?是什么人劫的小蝶,是土匪吗?”
鹤泰拍拍平琏川的肩,“现在还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全力寻找的,你回去歇着吧。这跋山涉水的,你跟着吃不消。一旦有消息了我会差人告诉你。”鹤泰安慰着他,可是自己心内却一片悲凉。不知道去何处寻找,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
“二哥,让我一块跟着去吧?在家里等着反而难受。”平琏川恳求道。
鹤泰拗不过他,只得带上他一起。
“对了,仆人回来禀告说,那鱼家的人,被二哥接走了?”平琏川问道。
“是,事出紧急,没征得你同意。小蝶就是回程路上被劫,我想那儿已经不安全,所以就将他们转到另一处,派人严密保护起来了,不会有闪失,你放心就是。”
“二哥办事,我自然是放心。”平琏川心里有点失落,不过想想鱼蝶儿此刻人都不知道在哪儿,生死未卜,自己还想着她家人离开了,以后就没什么机会见她了,是不是太自私?便也放下了这心思。
本来当时自己将她家人接走的初衷就是为她好。现在鹤泰将他们转移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自己不该有失落。
这一次的搜寻更加仔细,比之前的搜寻范围又扩大了一圈,山上的庙宇,山匪寨子,又是一个没落过。就连在山间出没的人也都仔细盘查了,一旦有可疑的人,都带回去审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