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一直很努力,但是打入那个集团内部,进入核心层真的是太难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我还一直在周边徘徊,可是不进入核心层就永远无法知道death是谁。
师傅告诉我,他一辈子都在跟这个犯罪集团打交道,这个集团像个章鱼一样,无论你砍掉它的哪只脚,只要death这个大脑还存在,他就一直有复生的能力。没有人知道death是谁,只知道那不过是一个代号,一代death死去了,就会有下一个death来接替。所以一定要在下一个death被培养出来之前抓出这个大脑,让它再也没有复生的能力。
他只能推算出现在的death是一个不超过四十岁的年轻人之外,剩下的也一无所知。这是他一辈子的心结,他曾经打入过那个集团内部差点抓住那个大脑,却功亏一篑。
一直到他去世,他都没有能亲眼看见抓到death,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他曾对我说这是一项很艰难的工作,可能我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完成。其实我也是这样准备的。
我在这个集团做卧底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帮助很多,我一直以为他跟我一样,不过是这个集团的边缘人物,我根本没有想到他就是death!
他手把手的教我怎样避开一个个雷区,怎样在这个集团里占有一席之地,他的外在身份是一个不太成功的商人,有一个濒临破产的小化妆品公司,而我的身份是一个小会计师。师傅说,我必须学金融,必须做一个出色的经理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容易进入集团的核心,更容易接触到death。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加入这个集团,他说是为了自己的小公司,他是名校毕业不相信自己活得这么窝囊连一个小小的企业都经营不好,他需要这个集团的力量。而我告诉他,我也一样,不想活得太窝囊,不想被人看不起。就这样,我们竟然在彼此的身上都找到了自己的影子,然后成了一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现在想想真的很讽刺,我是个卧底,而他是death,我们都在用虚拟的身份活着,却活得很认真。
直到有一天我们互相发现了对方的身份,那场景,别提多好笑了……
乐爱说着傻傻地笑起来,然后又低下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园递上一张纸巾,静静地陪着她哭泣,她能想到那种感觉,那种场面,其实一点都不可笑。自己曾经也尽力过,就在那间会议室看见程浩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妈妈的死,也跟death有关吗?”小园怯怯地问。
乐爱沉默着,很久才说:“那天我的母亲去找我,目睹了那个集团在策划一场恐怖行动,结果被灭口了。她临死的时候,其实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为了保护我才没有说出到底来干什么,只是装作无意间的闯入而已。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向小园惊讶地张大嘴,心突突地剧烈跳动,原来这一切竟然是这样的。
“姐姐回去找我,我害怕她出危险,所以才装作对妈妈的死不漠不关心的样子。因为我不能让那些人知道那是我妈妈,我也不能让那些人知道我有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姐姐。我真的想放弃了,可是我已经骑虎难下了。就像师傅说的,如果我就这样放弃了,我母亲就白死了,一切全都白费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出death,只有这样才能给一切画上句号。
我去深圳,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杜荀就是death。
我绕道去了你们那里,就是想亲眼看看她生活的地方,知道那里的每个人都爱着她都对她那么好,我真的是既羡慕又欣慰。当那个叫做唐渊的人一眼就认出我不是姐姐的时候,我真的很放心,我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人很爱她,非常爱她,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有遗憾和牵挂了。
可是我没有想到姐姐竟然追到了深圳,我更没有想到那个很爱很爱她的人已经死去了。我没有办法告诉她我的身份,她在那里一天我们两个就都会有危险,我只能一边潜伏着,一边躲着她。尤其是在我拿到了证据证明一直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就是death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但是却没有办法回头了。
那天有个叫吕樊的人找到我,他把我认成了姐姐,而我也将错就错装成姐姐的样子。他告诉我唐渊死了,在他死之前在邮箱里预设了一封一个月之后自动发出的邮件,告诉他如果自己死了就拜托他照顾姐姐。
我知道我装不下去了,我没有办法隐瞒这些事,我只能冒着风险联系她,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包括我是一个卧底,我必须抓住death。我对不起妈妈,不是个好女儿,不是个好妹妹,但是我必须抓住death,只有这样我才能告慰妈妈的在天之灵。
我以为姐姐会骂我,可是……她对我说对不起,她对我说,一直以来是她误会我了。
后来姐姐一反常态,不再劝我回去,反倒是我想让姐姐离开,可是她根本不听。后来又通过她我认识了梁靖涛,我不知道其实那是姐姐给我留的后路。她说梁靖涛是很好的人,非常非常好,如果有个人能带给你平淡又安宁的生活,那只有他了。他很照顾我,我也很感谢他,是他陪伴我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只有经历过那些大风大浪大起大落,才会明白平凡的日子是多麽难得。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姐姐最后一次联系我,是怎么知道我那天要去跟death见面的,她把我反锁在房间里,穿上我的衣服装作我的样子就去了。
我一直都有很不好的预感,我知道那天和death见面意味着什么,最坏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
听完她的这些话,向小园又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她望着泣不成声的乐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她那天是不是穿了一件印花的连衣裙?还把头发做成了卷发?涂的是一种铁锈红色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