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疯了一样踢打着大门,保安人员将他强行拖离,火舌已经从一楼的窗口窜出来,消防却还没有到。
"小园!小园!"他喊得声嘶力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为什么进不去!为什么会进不去!"程浩真的要疯了:"为什么防火喷淋没有开!"
保安队长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整个人像个狂躁的疯子。
"里面的人把防火给破坏了,而且...还打开了内部安保系统。"
保安队长犹犹豫豫说道。
"那里面的人怎么办?"程浩的眼睛红的都要出血了。
"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就没打算活着出来..."
他只能结结巴巴小声回答道...
"什么?防盗安全系统?"小园哭笑不得。
原来,这种高档别墅在卧室的位置,都安装有防盗开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将二楼与一楼隔断,大门从内部锁死。
这种本来是为业主考虑周全的措施,现在却成了鬼门关前,通向生门前的大铁锁。
自己只比她启动保安系统快了一步,可是现在谁也出不去了。
向小园蹲在安保开关前徒劳地摁着,完全没有反应,看来线路已经被火烧短路了。
知道出去希望不大,小园反而镇定下来。
"没有路了...真的没有路了..."关善纯喃喃自语,轻轻抽泣。
小园看看她,却并没有安慰她,而是找了个塑料袋,从鱼缸里将幸存的两条孔雀鱼捞出来。
看来好久都没有人经管它们了,鱼缸漂着一片翻肚皮的死鱼。
关善纯看着她的行为有些莫名。
小园笑笑:"这也是生命,不能留在这里。"
关善纯更糊涂了。
向小园捞完鱼,走到关善纯床边,伸手翻她的首饰匣子。
"这是什么的?红宝石的?这个呢?祖母绿的?"小园一边翻一边问。
关善纯苦笑:"你喜欢就都拿走吧..."
"这个呢?"小园举着一只戒指,很漂亮的戒指,估计价值不菲。
"是钻石的吗?"小园仔细端详。
关善纯虚弱地点点头。
向小园开心地对着这枚有三四克拉的大钻戒吻了一口,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工具包,又从里面拽出一把尖嘴钳。
工具不离身,这是她的好习惯。
关善纯还是茫然地看着她,然后继续苦笑:"别忙了,没有路了..."
对于将小园卷进来这一点,她满是愧疚,但却无可奈何。
火更大了,门把手已经开始发烫,屋内也非常灼热,烟更浓了。
向小园放下钻戒,又开始撕了窗帘一圈圈缠绕在手掌上。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攀着窗台站上去,用改造过的钻石划向玻璃。
金刚石摩擦玻璃的声音,刺激着人的耳膜。
关善纯目瞪口呆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估计差不多了,小园停下来,冲着关善纯微笑,她的笑,比黎明的第一道阳光还明亮。
她将手握成拳:"没有路有什么可怕?"
"没有路,我们就自己开一条出来!"
在她的话音里,拳头狠狠砸在上面,玻璃应声而碎。
风瞬间灌进来,也将新鲜的空气一并带进,烟气顿时驱散,阳光也照射进来一片光亮。
风将窗上的纱幔卷起,白色的纱飘扬的很高很高。
关善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纱就像一对洁白的羽翅在这个女孩的身后展开。
霎那间,光华扫空一切阴霾,那是守护天堂的大天使将生门缓缓打开。
那个女孩笑着,眼睛如阳光般闪亮。
"不可能,不可能!"
程浩大叫着,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行为是否失态,几个强壮的男子都拽不住他。
看着担架从面前抬走,他失魂落魄。
"还有一个,真的还有一个!"他追在消防员身后,大声吼叫着。
消防员也无奈:"对不起,真的只有这一个。"
程浩已经傻了了,像个木桩一样,动都不会动。
身边的人安慰着他:"关小姐没事了,程总您放心。"
大家暧昧的笑着,宽慰着他。
看来这关小姐和程总真的有一腿啊,他竟然紧张成这样。
一直以来,人们就猜疑着,关善纯那样的美人和他住的这样近,本来就是那些闲来无事的人,捕风捉影的好素材。
今天这么一闹,看来大家的猜测真的没有错。
消防的高压水枪喷撒的水,好似漫天大雨,它熄灭了火苗,也熄灭了他心中的火焰,像坠落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里。
水流过他的额,他的肩,他的全身,他只能颓然地傻站的那里,狼狈不堪。
他想离开,却根本不知道该先迈出哪只脚,该去向哪里。
是不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怎么还不醒...
程浩傻傻地站在路中间,浑身湿透,像个游魂一般。
突然有人拍拍他的后背。
"程先生!"
向小园冲他笑,露出贝齿。
她整个人就像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脏猫,脸黑乎乎,映得牙特别白。
程浩傻傻的盯着她,眼神散乱根本聚不了视线。
"程先生?"小园眨眨眼睛,不明白他怎么是这个样子。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整个人就像把魂魄抽走,又丢进了污水里的傀儡。
程浩用了很久,才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是谁,然后抡起巴掌。
"啪!"重重的一耳光打在小园脸上,将她打了一个踉跄,脸顿时如火烧一般的疼痛。
向小园捂着脸,惊恐地看着他,看着他再次扬起手,然后紧紧握成拳,举在半空,又放下。
"回家!"程浩咬着牙,浑身抖得厉害。
向小园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捂着脸低头跟在他身后,走得无声无息...
进了家门,程浩跌坐在沙发上,他是强撑着走回来的,双腿软的根本站不住。
怎么会这样,这种状态从来没有过。
那时别人告诉他,琨哥带人来了,让他快点跑路;那时在泰晤士河边,倪琨将他扔下翻滚的河水中;那时他走投无路,像条狗一样寄人篱下的过日子;那时他的公司被人强行收购;那时董事会所有的股东都一起逼宫。
太多太多的艰难与困境,都不曾让他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样的状态。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大的,是坚不可摧的,可是为什么今天会是这个样子?
这让他非常恐惧,莫名恐惧。
"程先生,对不起..."小园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也不明白程浩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他烂泥一样瘫在沙发里,大口喘着气,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程浩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看站在面前的这个脏丫头。
她低着头,咬着唇,样子非常可怜。
自己那一巴掌真的够重,她的脸肿的跟馒头一样,却还对自己说着"对不起"。
"上去洗洗吧!"程浩好似很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返回卧室。
浴室里弥漫着水蒸气,一团一团,好像向小园心里的愁云与委屈,慢慢聚集在一起,变成雨滴落下来。
花洒的水打在身上,哗啦啦的水声可以掩盖她的哭泣。
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