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喜撑了个懒腰。
“得,有什么要求你们两商量吧,我送枕溪回去。”
枕溪慌张地忙摆手,说:“不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或者让经纪人来接就可以。”
眭喜的个子没有她高,偏还要固执地踮起脚搭上她的肩,说:“打什么车,好歹也是个大明星,就坐着你姐夫的车回去。”
感受到眭阳姐夫投过来的目光,枕溪是话也不敢说头也不敢抬,就这样呆若木鸡地被眭喜搂着往外走。
一出病房门,就看到了云岫。
他正看着她。
眭喜问了句:“这是……”
“我老板。”
“哦。”眭喜点头,跟对方说:“我送枕溪回去,你放心吧。”
云岫礼貌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枕溪坐进那辆牌照特殊的车里,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还是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眭喜问了她地址后就吩咐司机开车。
枕溪双手搭在膝前,腰杆挺得笔直,耐心地等着对方问话。
总不能这么费事地,就是为了送她回去吧。
“这几年你的名字在我耳朵里听得简直要长茧。”
终于,在车子驶出去一段距离后,对方开口。
“是么。”枕溪佯装纯真地呵呵笑。
“之前也只见过照片,照片上倒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不是P过吧。”枕溪问。
“也一直想要见见你,但都没机会。”
又是这话,继岑染杜若秋之后,枕溪又在第三个人嘴里听到了这话。
“我也一直想要见见您。”
不同于和其他两个人打交道的小心翼翼。眭喜这个名字也在眭阳嘴里听了不下几百遍,总觉得她们虽未曾谋面,也该是熟悉的关系。
“我知道眭阳那个臭小子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应该是那种骄纵跋扈野蛮任性的大小姐吧。”
“确实有一点。”
没想到她会如实地说话,眭喜转过头来看她。小姑娘目光直视着前方,背脊还是挺得笔直。是上学时候见惯了的三好学生模样。
“你想不想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个什么样子?”
枕溪有点慌张,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知道,肯定想知道。但就怕评价不好惹得气氛尴尬。
“我弟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估计女娲要活着,就该是你这个样子。”
“夸张了。”枕溪忙应着。
“我以前也觉得夸张,总说找个机会见见你。结果这还没见到,你就上了电视。”
枕溪不出声,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就电视里看到的,确实没什么可以被指责的毛病。你能得第一名,能有那么多粉丝,肯定是有道理在里头。”
“也是因为运气好。”
眭喜看了她一眼,说:“确实运气好,我弟长到19岁,我也没在他嘴里听过别的小姑娘的名字。”
枕溪的心脏猛的向上一抬,觉得这次谈话的重点来了。
“你现在和眭阳是怎么回事?”
“嗯?”
“我弟说要娶你你知不知道?”
枕溪一口气喘不上来,觉得这车里的氧气被抽空,一秒钟,就能让人窒息。
枕溪笑得僵硬,说:“他开玩笑呢。”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在开玩笑?这话虽然没跟我爸妈说过,但他跟我,是认真说的。”
“我们一直都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眭喜笑了一下,说:“你也17岁马上成年了。看你在节目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心智也不止十七八岁的样子。你会觉得男女之间能有单纯的友情吗?”
……
这个问题就是社会学家,两性情感专家都不见得能回答。
她怎么能回答得上来。
“眭阳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枕溪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说话。
说是完全一点感觉不到也太鬼扯,但真的能百分百确定到男女之间的喜欢层面上,她也有点拿不准。
“他不会没跟你说过吧。”
“没有。”
这是真话。
眭喜仰天嘲讽地嗤笑了一声,“那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来跟我说结婚是什么鬼话?”
“开玩……”
“别说开玩笑。”眭喜打断她,“我亲弟跟我说话是不是开玩笑我能不知道?”
枕溪无言以对。
“行!”对方叹气,“那我问问你,你是怎么看待眭阳这个人?可别跟我说什么好朋友,我不信这种鬼话。”
怎么看待眭阳这个人?
突然出现在她阴暗生活里的一束光?
一个自己可以无所顾忌坦诚相对的知己?
一个可以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迷雾的领路人?
还是说是一个给予自己极大自信和勇气去面对生活工作和未来的同行者。
不好说。
但她知道自己今日能活成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勇敢自信坚强独立,眭阳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如果当初他没有出现在黑暗的巷道,没有看见火光后鼻青脸肿满脸泪水的自己,没有听进去她的请求,没有带她走出黑夜,没有不耐烦地出现在清晨的街道。
那现在,什么都不一样。
或许,她就会因为错过入学考试而失去读书的机会,在林慧的安排下去打工,走上和上辈子相同的道路。
或许,比上辈子还不如。
“枕溪!”
眭喜的声音把她从阴沉的角落喊回来,问她:“你喜欢眭阳吗?”
喜欢……吗?
如果问题换成,你在乎眭阳或者你们重视眭阳吗?
她的回答肯定刚正不阿斩钉截铁。
老实说,她没有想过自己身边会缺了眭阳这么个人。
她们平时可以因为工作繁忙,因为公司干涉不联系。但是枕溪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打不通那个电话。
那她的所有心事要去跟谁说。
这个世上还有谁,是在自己委屈时听到对方声音就能痛痛快快哭出来的人。
可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她和眭阳能像她和云岫那样相处吗?
“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也说不清楚。”
枕溪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眭喜好像还想说什么,枕溪庆幸着车子到了宿舍门口。
她几乎是如释重负地,说了句:“我到了。”
她要下车,眭喜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真挺喜欢你。枕溪,我们家是特别好的家庭。这个特别好不是说背景家世什么。你看我和眭阳就能知道,我们是在爱的氛围中长大的孩子。跟我们这样的人相处,你不会累。”
一语中的。
这也是她这样子出身的人最最缺乏的东西。
充满爱的家庭氛围是什么样,她两辈子都没经历过。
“在眭阳出院之前我会一直呆在E市,你不忙的时候,约我吃饭吧。”
枕溪点了点头,也顾不得礼貌,立马跳出车小跑着回去。
眭喜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跟司机说:
“老李,你说现在的小年轻谈恋爱为什么那么麻烦?当初我跟老祁也没这样啊。”
“您和祁先生门当户对性格又和洽。”
“你要说门当户对我爸第一个不同意,他当时第一次见老祁就嫌弃他,觉得他打小生活在部队里,没读过多少书还一身兵痞味,行为举止包括说话语气都古板呆滞,和我们家的人像是活在两个世界。”
“至于性格,我和他的性格哪就和洽了?我这么活泼机灵人见人爱,他那种愣头青和我配什么?不都是我迁就他才迁就出来的。”
“是是是。”司机擦了擦额前的汗。
“老李我跟你说,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的领导就一味的拍马屁。你是跟在他身边时间最久的人,你要成为他的一面镜子,让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不好。你看都是你们这些人给惯的,他回家才敢跟我耀武扬威摆他领导的架子。你可不能惯他这些毛病,有什么都要及时说……”
……
“赔偿金按他们原先提的翻倍,你住院期间的费用另算。另外,他们答应你试戏的这部电影制片换人,男主角由你担任。”
“别啊姐夫,我可不喜欢那个男主的角色,我还是喜欢我准备试戏的这个。”
“那按你说的办。”
眭阳眯着眼凑过去,问:“这会不会有点太欺负人,那头死猪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正常程序。他们如果也按正常程序走,所有事情也不会发生。”
“你没威胁人家吧。”
“我为什么要威胁人家。”
“刚才你老婆一进来呱呱就扇了人几个大嘴巴子,人也没说要算账?”
“小喜的性格很好,肯定是他们那边的问题,不然不会动手打人。”
眭阳埋汰地说:“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姐的性格好。你知道我妈怎么形容她?说她是混世魔王哪吒转世,是她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被安排到她肚子里用来惩罚她。”
“岳母也这样说你,也这样说我。”
“得亏她嫁了你,你能忍。要换做别人……”
“不可能有别人。”
“行!当我没说。”
“刚才跟小喜出去那个就是你说的女孩子?你跟你姐说以后要结婚的那个。”
“怎么样?”
“一直低着头,没看清。”
眭阳呵笑,“有什么看不清的,你打开电视随便看,广告出现频率最多的小姑娘,就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