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盛看着自己的亲妈被击毙的那一刻,也是有所震惊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整个人就像个木鸡似的,站于原地,没有灵魂,没有感觉。直至老爷子晕倒,他才回过神来。
“外公。”急切又担忧的唤着老爷子,赶紧上前蹲下,扶起倒在地上的老爷子。
老爷子双眸紧闭,脸色铁青,没有一点反应。
霍随同样还立于原地,如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也不会动了。
陆雯梅,此刻就躺在她的脚边,眉心中枪,眼眸睁大,地毯上流了一地的血。
她是妇产科医生,尽管也见过生死,但更多的却是见着新生儿的降临。这些年,在她手上出生的婴儿已然不计其数,在而在她手里离世的人却是一个都不曾有过。
尽管,医院里,生老病死,那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是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一个人就这么被击毙,那还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霍随整个人就像是没了灵魂一般,讷讷的,呆呆的杵立于原地。
直至陆霆轩走至她身边,沉寂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霍随终于回过神来,一脸木讷的看向他,看着这张与他脑海里的那张脸可以重合的脸,然后眼前一黑,身子一滑,晕了过去。
陆霆轩赶紧抱住她。
霍随身上的伤很多,最严重的是大腿上被刺的那两刀。
陆雯梅可真是下了狠手,刺的很深,几乎是刺进了她的骨头里。足以可见陆雯梅对霍随有多恨了。
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倒是轻伤,只是小小的划伤而已,并没有大碍。
陆雯梅解决了,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落的如此下场。被当场击毙。
只是,就她越狱后犯下的罪,那也要被判死刑了。或许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豁出去命都不要,也要拉着一个她最恨的人一起陪葬了。
只是,却没想到,陆霆轩会这么快找到她而已。
如果不是陆霆轩这么快找到她,霍随已然被她给杀了。
她接下来的目的便是墨诗怡,只是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最不能接受的是陆斯盛了,在看到陆振豪的那瞬间,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也不能相信,陆雯梅竟是能下得了这么狠手。
那是一刀割断,不给人一点活路的机会啊!
陆振豪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死在陆雯梅的手里。
他与老爷子急匆匆的赶过来,只是想劝劝陆雯梅,劝她别再执迷不悟了,别再继续错下去了。
可惜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陆雯梅被击经毙了。
对于陆雯梅,陆斯盛倒是没觉得她死的冤。反而觉得她确实是该死,她所犯下的罪,也只能以死来谢了。
这一夜,对于每一个人来,都是十分漫长的。
然而漫长过来,却也是迎来了黎明。
只是,高明轩却再一次被他给逃溜了。
或许他也是知道陆雯梅这次不可能真的成事,他并没有去找滕俞萍的nainai,也没有给高铖打电话,而是不知道自己溜哪去了。
他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般,就连墨渊森的人都找不到他。
霍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睁眸入她眼睑的是墨诗怡的脸。
见她醒来,墨诗怡扬起一抹弯弯的浅笑,“妈,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一声“妈”倒是唤的十分顺口,一点也没有扭捏与不自在的感觉。
脸上的笑容,也很是灿烂与清澈,没有一点作假。眼眸里含着的全都是真诚的关心与担忧。
霍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来,脑子里回响着“妈”这个字,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墨诗怡又是怡然一笑,看着她缓声说道,“妈,我是墨诗怡,是您的儿媳妇。”
“儿媳妇?”霍随重复着这三个字,咀嚼着,消化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还是有些恍惚。
然后脑子里开始慢慢的变的清晰与有条理,昨天发生的事情,也一件一件的在她的脑子里闪过。最终,她理清了全部的思绪。
朝着墨诗怡和善的一笑,“你是……昕旸的女儿?”
墨诗怡点头,“对,我是丁昕旸的女儿。妈,你跟我妈认识?”
霍随的视线有些茫然,也有些迷糊,似乎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与回忆当中,点了点头,“对,认识。而且还很好。我把她当妹妹一般看,可惜后来,我们失去了联系。倒是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
边说边笑盈盈的看着墨诗怡,一脸认真的打量着她,扬起一抹欣慰和怡的浅笑,“怪不得我那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你的眼睛与你妈像极了。你妈,现在好吗?”
墨诗怡垂下了头,轻叹一口气,然后抬眸与她相视,轻然一笑,“我妈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霍随一脸吃惊的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的?”
她脸上的表情很伤心,她与昕旸是如亲姐妹一般的好。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又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想起了她的妹妹昕旸,可是她却不在了?
她的脑海里闪过陆雯梅曾经说过的话:送你去地下跟丁昕旸团聚。
她一直以为是陆雯梅的恶言恶语而已,却没想到会是真的。
墨诗怡并没有因此而流露出太多落漠又伤心的表情,只是朝着她莞尔一笑,缓声说道,“说来话长,说到底就是我妈遇人不淑,又被小人设计陷害。当然,这个不淑之人,不是我爸。只是她与我爸这辈子只能用有缘无份来形容。我爸现在已经找到她了,她现在应该是开心幸福的。一辈子能有我爸一个这么痴情的人守着她,我想她应该很满足了。”
见她这般说道,霍随也没再多问,只是朝着她温和一笑,“昕旸是个很好的人,值得你爸这么对她的。”
墨诗怡莞尔一笑,“我也这么觉得,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来看看。”
“不用。”霍随浅笑着唤住她,柔声说道,“我觉得都挺好的,我自己也是医生,很清楚的。”
边说边环视了一圈病房,除了墨诗怡之外,并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她的眼眸微微的垂落,显的有些失落与失望。
墨诗怡当然知道她的这一抹失落与失望来自于什么。她应该是在寻着陆霆轩的身影,可惜在病房里并没有看到。
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母亲,都是第一时间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女的。她却并没有看到陆霆轩的身影,想来是以为陆霆轩在责怪她,所以才不出现在她的眼前的。
“妈,轩哥去给你买早饭了。一会应该就到了。他不是不关心你。”墨诗怡笑盈盈的解释着,“本来是我想去给你买的,不过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正好陆立又饿了。所以他就带着陆立一起去了。”
听她这般说道,霍随的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朝着墨诗怡点了点头,“我没多想,这一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见到妈,我们都很高兴。轩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着您,只是一直没有消息而已。现在好了,我们可以一家团聚了。爸爸也醒了,这真是喜事重重。”墨诗怡笑盈盈的说道。
“容铮?”霍随轻声唤着这两个字,似乎有些不太确定的样子,看着墨诗怡的眼神也有些沉重,“他……怎么了?”
墨诗怡弯唇一笑,缓声说道,“发生了一些事情,爸爸昏迷了一段时间。昨天晚上的时候,医院那边的人打来电话,说爸爸醒来。您放心,那边都有专门的人在照顾着,爸爸现在一切都挺好的。您先养伤,等您的伤好了,我们再一起顺z市去。”
“妈妈,妈妈。”霍随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陆立nai声nai气的声音,然后只见他小小的身子小跑着进来,走至墨诗怡身边。
墨诗怡将他抱起,让他坐于自己的腿上,对着他和声说道,“陆立,叫人啊。应该叫什么?”
怪不得这小子第一次见着人,就说是“nainai”了,原来血缘这关系,冥冥之中确实是存在的,怎么都无法忽视掉的。
“nainai好!”陆立笑的一脸灿烂又童真的唤着病床上的霍随。
见着这么可爱的孙子,霍随的脸上浮起一抹无法抹去的笑容,笑盈盈的看着陆立,“你好。告诉nainai,你叫什么名字?”
“陆立!”陆立乐呵呵的说道,“两岁了。”
“真乖!”霍随一脸很是欣慰的说道,转眸看向墨诗怡,一脸真诚的说道,“谢谢你,诗怡。”
墨诗怡弯唇一笑,“我也没做什么,妈,你别这么说。”
陆霆轩拎着两份早餐进来。
“爸爸,nainai醒了。”陆立指着病床上的霍随,笑盈盈的对着陆霆轩说道。
陆霆轩朝着霍随一脸平静又淡然的看一眼,然后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将手里的一份早餐递于墨诗怡,柔声说道,“吃早餐。”
墨诗怡一手抱着陆立,一手接过早餐,想要从椅子上站起。
“妈妈,我自己走!”陆立挣脱着,从她的怀里爬下去。
他都是要当哥哥的人了,不可以让妈妈再抱的,他可以自己走。
墨诗怡很是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笑盈盈的说道,“我们陆立真乖。好吧,那你陪妈妈去外面吃早饭好不好?”
陆立仰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然后点头,“好。”
墨诗怡怡然一笑,又是揉了揉他的头,转眸看向陆霆轩,嫣然一笑,缓声说道,“轩哥,我先去外面吃早饭,你陪陪妈妈。”
说完,又是朝着他会心的一笑,又转眸看一眼霍随,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妈妈,二呢?”陆立问着墨诗怡。
他今天一早醒来没看到墨二,也没看到墨一。
“嗯,二啊!二跟舅舅在一起啊。你想二了?”
“嗯。”
“那一会让凌跃叔叔送你去舅舅那边,跟二玩好不好?”
“好!”陆立笑的一脸灿烂。
陆立就喜欢跟墨二玩,一会不见墨二,就想墨二。就像墨一总喜欢跟贺韵婕黏一起一样。
病房里,陆霆轩站于床尾处,深邃的双眸沉沉的望着病床上的霍随,薄唇紧拧,没有说话,只是那看着霍随的眼神却是显的有些复杂。
霍随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一脸温和柔婉的望着他。她的眼眸里是充满歉意与内疚的。
“我……”霍随开口想要说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用着一脸略显有些尴尬的眼神看着他。
“吃早餐吧。”陆霆轩看她一眼,将病床的小桌升起,也帮她把床调高,将早餐放于桌子上。
“我……很抱歉!”霍随看着他,一脸无奈的说道。
陆霆轩手里正拿出早餐,听她这么一说,双手微微的顿了一下,动作也显的有些僵硬。
然而却只是那么一秒钟的功夫,他继续手里的动作。将碗筷都摆好后,看着霍随淡淡的问,“能自己吃吗?”
霍随受伤最重的是腿,脸上和脖子是小伤,手倒是没事。自然也不会影响她双手的行动。
看着陆霆轩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我手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
三十几年来,没有与儿子有过一次接触与见面。她也没有参与过他的成长与生活,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一种很心疼又很无奈的事情。
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期待的。
当初,他才不过十七岁而已,与十三岁的丁昕旸是很要好的朋友姐妹。但是她却摊上了一个好赌成ing的继父,一个对她不闻不问的母亲,还有一个总是对她动手动脚不安好心的继兄。
为了还清继父欠下的赌债,十七岁的她被亲妈卖了。卖给了一个四十几岁的老男人。
那时候,她与昕旸便失去了联系。那时候,她与容铮也并不是太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被卖掉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是跟条狗似的被那个男人绑在家里。不许她离开半步,生怕她给跑了。
那男人倒也是没有碰她,除了把她绑着,看得很紧之外,就连一个手指头也没动她。
足足一年的时间,他也没有碰她一下。
她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才知道,那男人年轻的时候伤着了命根,已经被连根拔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