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恒。”沈悦径自进了总裁办公室,一贯重视的礼貌和态度全都放在一边,她的心太乱。
江天恒抬头看向她,心里是有些很陌生的感觉的——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女人不再称呼他的全名了,可是今天,他又听到了。
连名带姓的三个字,从女人精致又好看的嘴里吐了出来。
女人的表情,也跟平时的不太一样。
他心神一凛,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
“什么事?”
女人站在他的桌前,低头看着他,然后将信摔在桌面,“啪”地一声。
“你知道的那个“岑成”,他又写信过来了。”
江天恒将钢笔放在一边,修长的双手拿起信件,然后打开,仔细的看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波澜不惊,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依旧还是平时从容不迫遇事冷静的江大总裁,这让沈悦更加生气,她的怒火,似乎要将面前的这个男人连带信件燃烧起来。
“沈天是怎么死的?”声音明显听得出来,力持镇定,但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沈悦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毫无疑问,此时她的情绪是复杂的,特别复杂。
沈天的去世,对她来说无关痛痒,但是现在,对于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现在,她不能做到镇定自若了,不仅仅是因为她对沈天还有一些父女之间的感情,没有,绝对没有。她最能确定这一点。
让她不能再冷静的,是其他的一些事情。
这让她甚至不能思考,让她怒火燃烧。
“沈天是岑飞杀的?而这一切你都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从未跟我说过,哪怕一句只是提及的话,为什么?”
江天恒垂着眼眸,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置若未闻的看着手中的信件,又是岑成寄来的,干净凌厉的A4纸上印着电脑打印出来的宋体四号字,每一个字每一个字,就这样倒映进江天恒的瞳孔。
“江天恒,你说话啊。”
“他什么时候寄过来的?”江天恒终于开口,但是却是问题,他并未打算回答沈悦,在他看来,眼下重要的,并不是沈悦问的那些。
“我先问的,你回答我啊。”沈悦也不想这样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好看,但是,她就是执着,太想问清楚了,太想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想了,所以有些歇斯底里了。
“沈天是怎么死的?而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天恒顿了顿,他终于放下信件,甚至拿下眼镜,站了起来。
“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问我?”声音有些凉,像是刚刚结束冬天进去了初春,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到了冰冷的气息,让人觉得意外的寒冷。
江天恒看着面前明显怒气冲冲的女人,忽然有些疲累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的兴致,竟然想远远的逃开,这样想着,他的心慢慢沉了。
眼神如灯,沉沉的看着沈悦。
“多亏这封信的福,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话里是满满的讽刺,她甚至脸上带着些从未见过的嘲讽,一向温柔又善解人意,从未出现过如此的情绪,准确的说,从来都未表露出如此这般的情绪,这让她看起来,有些陌生。
江天恒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陌生。
“沈天被岑飞用炸弹炸死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死无全尸,也正如信里所写的,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
江天恒定定看着,然后点头,“对。”
没有任何的隐藏,他意外的坦率,像个异常诚实的小孩子,将被发现的事情开诚布公。
眼神清澈,除了一些无法看清的情绪,他没有任何的隐藏。
“就跟信里写的一样?在沈天被炸死的那时候,你就知道了是岑飞干的?发生事情这么久,你就没想过告诉我?”表情有些受伤,她知道江天恒不怎么喜欢这种气场的聊天,但是这是多必要的事情,为什么他会觉得她没有知道的必要呢?
就算是个陌生人,就算沈天是陌生人,岑飞也是,可是她依旧应该知道啊,毕竟当初被绑架的是她,“你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为什么?”
“……”江天恒不回答,他抿着嘴,像是个上锁的拉链,封的紧紧的。
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沈悦也不知道,她不关心,因为现在重要的,是很多个“为什么”。
“江天恒你说话,你不能总是这样。”她情绪略微激动了一点,看着江天恒,眼中满是伤痕,“不能总是这样,即便得到,抑或付出,从来都不说出口,你心里那一堵墙,永远不会开门或开窗,你总是自以为做你自己,总这样自以为是——”永远都不会想到她,永远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说得情到深处,她的眼泪,像狂风之后的暴雨,倾泻而出,满脸都是。
她觉得自己终于说出来了,内心却更难过,说出来的,都只是言语,内心的感觉,永远都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她突然明白了这种情绪,透彻的了解。
“你永远都是江天恒,你从来不会停下来等等我,不让我离开也不让我留下来,你甚至不让我等,我在江家,你知道我现在的感觉吗,就像个寄人篱下的小丑,生活的异常辛苦,可你从来都不会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就算是一个眼神,你都没有过……”说得异常委屈,但是语气冷静,江天恒抬眼看着女人,看到她不断涌出的泪水,还有眼底深处抑制不住的悲伤,表情,显然是用尽全力控制住了,并没有泄露太多的情绪。
是说,如果不看那双悲伤的快要溺毙的漂亮眼睛的话。
江天恒从来都没想过这些,他甚至有些懵了,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听到这些话,所以听到的时候,震惊多过其他。
他一下子愣了。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女人,忘了作何反应。
沈悦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她继续接着刚刚的话,想起了之前的那些委屈,情绪这种东西,更像是洪水,一旦泄堤,则一发不可收拾,可以瞬间侵袭自己,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