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州自古便属贫瘠之地,向来不留人烟兽迹,只有一些门宗教派因传承起源于此,才不得不苦忍恶劣,坚守祖业。
即便是这些门派,也都处于夕州边陲,那些地方虽然同受恶劣气候影响,但多少能得一些雨露滋润,照比中心地带赤森漠要强的太多了。
神明创世,既然生出这贫瘠之地,自然有其用意。或因点缀世间,或因考验生灵,或者是特意照顾冷门这种不受世人待见的诡异门宗。
冷门最早是气宗门派,创立初期的大本营处在剑宗夕州和气宗弥州之间。后来被气宗驱逐,并遭受倾巢围剿,是在回龙教春殿的力保下才得以幸存。
自此而后,冷门归入剑宗成为春殿殿属。但因其门宗行迹诡谲,身世不清,亦不受剑宗门派待见,这才不得不举门迁入气候恶劣夕州赤森漠腹地,借天威避世,还世人静心,换自家安宁。
经过长年闭门经营,又有妙法相辅,如今赤森漠全区域都已经被冷门开发出来了。他们以九幽地道阵在赤森漠地底深处建造了一个世人所不知的地底世界,这是一个在仙侠世界中历经风雨的门宗的自保底牌,所以连春殿的历任掌殿都不知道,包括我在内。这一次若不是曼柔带我进来,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冷门还有这么大一个产业。
冷门所建的这个地下世界几乎达到夕州全境一半的面积,整个赤森漠都在范围之内。他们在这里建造了门庭庙宇祠堂府第,将其命名为春影城,据说这个名字是为了感念我的收容之恩,新近才定下的。
走在春影城中,可以感受到满满的与世隔绝、与世无争的恬静氛围。
曼柔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天池将春影城中最为温怡静谧的府邸供她养胎,并安排了十名宗亲弟子负责照料,其他人都被禁止随意接近打扰她,所以我的到来在曼柔的可以隐蔽下并没有被其他人知晓。
我背曼柔带到了她的住所之中,她关上了门挺着肚子,摘下墙上挂着的几条绢布,夜明宝珠的宝气顿时映的满室光华。
我坐在床边,一会盯着那副日思夜想的面容看,一会又手痒难耐的想摸摸她那隆起的肚子,可曼柔始终面无表情,让我不敢贸然亵渎。
气氛真的尴尬,我后悔不如先跟着冬缘随妆若参观一番呢,虽然明知她俩是为回避,但能先打听一下曼柔的心理状况也好呀。
我鼓足勇气招呼曼柔:“别站着了,过来坐,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曼柔的笑点一直挺低的,换做以往,我随便一个小玩笑小贫嘴都能逗的她花枝招展,但今天她没给我面子,依旧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
我过去扶她,她不着痕迹的躲开,径自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以晶莹玉指点着桌上的夜明珠玩耍。
我嘿嘿笑着凑到她身边坐下,逗趣道:“不想搭理我你倒是别露面呀,咋还能往屋里拽呢,你们冷门的迎客之道挺与众不同呀。”
曼柔还是不理我,但我察觉到她的嘴角动了一动,显然是在强忍。
我继续逗她,严肃道:“你得弄清楚,本座今天可不是来哄你的,你们作为殿属门派不但损毁春殿洞天福地还叛逃门宗,已经犯下了大罪!”
曼柔眼神晃了一晃,但察觉出我是在开玩笑,依旧没有反应。
我知道有些事是必须要说出来的,不然曼柔肯定不会表态,但怎么说却是一个技巧性问题,我稍一思量,便嘿嘿坏笑着拿腔拿调的调笑:“你不止犯了以上两条大罪,你还在本座闭关期间私闯入关,是何居心呀?”
这话直接影射了当初我与喜春背着她偷情的事,曼柔见我说的毫无愧疚之意,眼眶马上就红了,但毕竟是冷门大小姐,这点隐忍之力还是有的,喘息几声还是没做回应。
说啥都不好使,那就只能上手了!
我轻轻的将她的腰身环住,两只手在她的肚子上小心的抚摸着。
曼柔平日喜欢紧身装束,如今有孕在身当然不敢再多加束缚了,只穿着了一件轻便纱裙。隔着薄薄的纱裙,我能感受到曼柔隆起的腹部十分紧致。
被我突然抱住,曼柔当然不情缘,轻轻的嘤咛一声,身子也转了转。随着她情绪的变化和身体的动作,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肚子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轻轻的从我的掌心划过。
我呼吸顿时一窒,有些激动的问:“这…这就是我的孩子?”
被我这样一问,曼柔便再也忍耐不住,死死的闭起双眼,咧着嘴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曼柔双手用力撕着衣袖,眼泪断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瘦削的肩膀随着哭泣轻轻的颤抖,急需一双有力的手去安抚。
但我知道这事儿不能这么劝,越劝越崩。
“哇~~~~~”
我打算以毒攻毒,可这边嘴刚咧开,一嗓子还没嚎痛快,一只盈盈玉手已经按住了我的嘴。
我斜眼看去,见到曼柔满是泪痕的脸上透着无奈,她终于开口了:“你不要胡闹,太也丢人,我不哭便是了……”
我笑嘻嘻的将曼柔的手握住:“终于开口啦,这招要是再不好使我只能抱你上床了。”
曼柔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莫要胡来,可别伤了我的孩儿。”
我拉起曼柔的手,看着她不施粉黛的精致面庞,心情复杂已极,但慢慢的,这些复杂的情绪都被温情所取代:“从前的事是夫君做错了,这次来就是向你陪不是的。”
我知道曼柔当初的出走多半是受门派之事所累,我和喜春只是一个引子,其实她内心并没与对我有过大的怨气失望,不然也不会留下冬缘做替身与喜春争宠,也不会留下联系方式了。
见我主动认错,习惯了以我为尊的曼柔立刻低下了头:“妾身…妾身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又蹬鼻子上脸,哦了一声道:“是吗?都有啥,你说来听听。”
曼柔还真的自数起过错来:“妾身明知夫君与喜春之间有情,明知根本无法阻挡,却因嫉妒之心处处阻拦,非是贤妻应为,此为一;妾身最初与夫君接触目的不纯,后来虽有悔悟,但却没能如实相禀,累的夫君身陷迷局,此为二;兄长图谋月影粼光洞……”
我笑道:“打住吧,看来你这几个月没少反省啊,你就简单的说吧,你一共自省了几件过错之事?”
曼柔头垂的更低了:“五件…是妾身欠夫君的更多。”
这场面真该叫冬缘来,让她看看什么叫勇于担责。
脑子里胡思乱想,心中却被曼柔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将她拥入怀中,感到无比的惭愧:“教宗恩仇师门使命均是外事,夫妻之间忠情才是第一位的,我背着你滥情,又让你怀着身孕独具贫苦之地。又因受到教务牵绊迟迟没来寻你,害你满心担忧委屈,归根结底,还是夫君对不起你……”
曼柔何曾不觉委屈,只是习惯了维护我的尊严才有此前一番话语,此际听我自责过错,心中淤积的负面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只想痛哭一场,哭过之后,一切便都又回到了那万事未生的甜蜜时光。
半柱香,或者更短,曼柔的饮泣之声终于消散。
我问:“哭够了?”
曼柔嘤咛一声,在我怀中撒娇的拧了拧:“还没。”
“那就继续哭呗,你哭声好听,我听着不闹心。”
曼柔被我逗笑:“妾身委屈是小,可别哭伤了夫君的骨肉。”
久违了曼柔的贴心,我再也按捺不住愧疚之心,我将她从怀中扶起,看着她泪盈盈的眼睛说:“曼柔,跟我回山吧,让我好好的照顾你,让我好好补偿你们母子。”
曼柔原本笑泪相参的表情美极了,可听了我的请求她却一愣,许久之后缓缓摇头:“不…我不能,求夫君宽恕,夫君此令妾身怕是不能听从。”
我莫名其妙又有些心焦:“啥意思?”
曼柔叹气:“还不是因为冷门的使命,作为大小姐,我怎能抛下万千宗亲门属。”
曼柔的话点醒了我,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冷门的什么使命计划曼柔当初也不至于离我而去。既然有足够的理由让她离开,说明她已经做好了为门宗牺牲个人命运的准备。如今因骨肉血亲与我见面已是不易,如何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放下一切随我回山呢。
可是我不甘心啊,冷门的使命再沉重,意义再超凡,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九州天下传承,剑气双宗恩怨,这一切又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求能让曼柔回到我的身边。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扭转了,因为跟我无关的这些事情,或许就是别人愿意放弃一切去捍卫的信仰。
心中一片失落,但本能驱使下我还是随口劝说:“我知道冷门的使命对你来说意义重大,可你现在修为尽失还怀着孩子,冷门就是想统治地球你也帮不上忙对吧。”
曼柔面色一变,惊讶道:“听夫君一提醒还真是这个道理,我留在这里反而还要他们来照顾,那我跟你回山!”
我都傻了:“用不用反差这么大,我就是随口一劝,你真就想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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