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锦遥从心底涌出来的浓浓关怀之情,沉重的心陡然轻松愉悦。紧抿的小巧的嘴角轻扬,张翕几下,一道细细的童声自唇边溢出:"爹。"
夜暮降临,房间陷入沉寂,明亮的油灯摇拽,忽明忽暗。
锦遥怔怔的凝视着她。
片刻后,喜悦的笑容自他的嘴角,无限放大,他整张脸散发出无语伦比的幸福。
他张开双手,紧紧的抱着涂钦容,久久不能言语!
嘀嗒嘀嗒。
涂钦容感觉到有微热的泪珠,滴落在她微凉的额头。
她扬起小巧精致的脸蛋,正好看到锦遥晶莹圆润的泪珠,再见奇眶而出。她有些好奇的扬手,接住了落滑的眼泪,放到嘴边,一舔。又涩又咸的味道,自舌尖而起。她眉头轻蹙,半晌才困惑道:"原来,它是涩的!"
"傻容儿。"锦遥擦擦眼角残留的泪痕,试着憋回眼眶里的还未成形的泪水,轻抿下嘴,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人的眼泪都是这般味道!"
"可是有人告诉我,眼泪是甜的。"涂钦容眨眨眼,指尖往嘴边一放,正准备要品尝。
"好了,眼泪有什么好玩的。"锦遥一抓住她的小手,浓密卷翘的睫毛略有些尴尬地扑闪了几下。抬眼望着外边漆黑的天空,他似乎踌躇一下,微微敛起他波光溆滟的明眸,轻柔而缓慢道:"天已经很晚了,容儿,再叫几声爹爹,我们就休息!"
"爹...爹爹..."涂钦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倒流,这两个字喉咙里艰难的叫唤,瞬间,她再一次体会到温暖的怀抱,不再是虚无空洞,而是踏实存在的。她的嘴角露出幸福的感觉。"爹爹,爹爹,爹爹!"仿佛真正回到纯真的幼年时光!等待她的不是一堆堆沉重的书籍,一个个冰冷的面孔,一台台无情的机器!
柔和的日光,温软的感觉。
涂钦容恍若回到了童年时光,记忆中的母亲,倚在花园中的假石前,笑靥如花,怀抱着一大束金黄的葵,灿烂如焰。
"母亲!"浅浅的梦呓,在她小小的嘴边溢出。手往空中一挥,触碰到一个微凉的身体,她先是一怔,很快的张开了眼睛。
"爹?"她撑起身体,半坐在床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抬眼看到锦遥安详的脸,和一抹满足的笑容。她的心中一热,手支在床板上,脸凑了过去,印上了一个早安吻。"大懒虫,快起床!"见他没有半点动静,乌黑的眼睛转了转,伸手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一掐。
锦遥依旧平静的反应,让她皱起了漂亮的眉头,心不由的慌乱起来。
"爹,你醒醒!"她把脸贴到了他的胸口,感觉他的心跳声都消失。
渴望了多年的关爱,即将得到的瞬间,反手把她推入更加黑暗冰冷之中。
"以一个大夫的名誉,我,确定你爹他只是身体虚弱。"
陈隐的话,像是在海洋中亮起的导航灯,她来不及细想,转身跳下去,慌乱中,不小心拖到了锦遥的衣带。
哐啷一声,涂钦容脸色一变,扭头。
锦遥的上身垂到床上,脑袋磕到了硬绑绑的地上。
"呀!"一阵手忙脚乱的搀扶,在锦遥的头上冒出几个肿块后,画上了句号。
涂钦容半跪在地上,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暗自微微沮丧:"现在的身体真是柔弱,才百来斤的人扛起来这么吃力!"
她的手轻抚到锦遥混乱中磕到的后脑勺,顿时长呼一口气,"还会肿起来,说明人没事不对..."她从地上弹起来,擦试下额角的汗珠,提着裙子向门外疾步而行。
艳阳似火,照射在这个宁静的古镇,明亮温馨。
涂钦容这一回十分清楚医馆的方向,她脚下没有再停顿,提起自身最快的速度,往街道上的药堂跑去。小小的身影,极速的穿跃,所到之处,只是残留一抹浅淡的黑影,很快在空气里消失不见。
"陈大夫!"涂钦容人还未到达医馆,呼吸急促地大声喧哗。
"姑娘..."一个门童打扮的小姑娘,迎面而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人在何处?"涂钦容双手攥住横在面前的胳膊,喘着粗气打断了她的话。见她此刻怔忡的表情,向来淡定的脸上,闪过怒意"她人在何处!"
"呃陈大夫正在里面..."小姑娘似乎被她瞬间冷如冰雪的眼神吓到,颤抖的手指身医馆内的第二个门,低头小声回道。
涂钦容推开她,直接闯入药堂。
陈隐正在为一位患者施针,耳边忽闻到门外急剧的脚步声,略一抬头,视线在空中相遇。
等等!她张翕着嘴唇,无声地制止她的前进。
涂钦容瞥了她手下的迟暮老人,咬着唇学着她无声催促道:快点!然后放下了布帘,在外边来走的走动着。
陈隐没有遗漏她焦急的神情,见她压抑自己的情绪,退了出去,她微微诧异,随后赞许地扬起了嘴角。凝神定气,加快了速度施针。
不一会儿,她掀开了布帘,走了出来。
"陈大夫!"涂钦容走到她的面前,正在开口说些什么,陈隐作了个噤声的动作,闪身走入后堂。
涂钦容来不及细想,尾随她的背影而去。
陈隐等她走到门口时,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涂钦容顿住脚步,疑惑的瞅了她一眼。
"放心,若我是恶人,无须这么麻烦。"陈隐晃晃手中的药瓶,若有所指,姣好的脸笑得宛如狡黠的狐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