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君逸之无奈地低喊道。
俞筱晚听得云山雾罩,我能有什么不便之处为难之处?
曹老太太却是能品出味来,寂静山林的冬夜里,孤男寡女的共处一段时间,共行了几里山路,只怕日后会有些人传些不好听的话出来,给晚儿说婆家,就会有些不便。楚太妃这意思就是说,若是晚儿想让君二公子负责,楚太妃也会答应的...这可不行,她答应,我不答应。再者说,晚儿还得守孝两年半,到那时什么流言都会淡了,何况这次是摄政王遇袭,没人敢乱嚼舌头。
曹老太太端出客套的笑容,"事急从权,君二公子好意救人,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哪还敢劳烦太妃和二公子呢。晚儿,快谢过楚太妃,还要过去谢摄政王和王妃呢。"
俞筱晚便乖顺地福了福,楚太妃这才想起摄政王还在等消息,带着孙子一同过去,给王爷王妃谢了恩。王妃亲切地关怀了几句,众人便退后几步,福身恭送摄政王的马车离去,才各自乘自家的马车回府。
楚太妃硬拉了君逸之同车,一个劲儿地叹气,"你日后得收敛一点了,再这么没个正形,只怕人家看不上你呢。"虽说少年风流一点没什么大不了,但楚太妃也能理解曹老太太的担忧,因而想劝劝孙儿,"对了,你刚才怎么不扶着俞小姐呀?"
若是两人手携着手出来,曹老太太就一点反驳的立场都没有了。真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
君逸之听得直抽嘴角,闭了眼睛装瞌睡,楚太妃一人自说自话了老半天,低头一看,气得啪一巴掌,"跟我装!"
而曹家的马车上,曹老太太拉着俞筱晚坐上了自己的马车,细细问了当时的情形后,重重松了口气,没有什么纠葛就好。她这厢放下心了,另一厢就拎了起来,睿儿的亲事...唉。
张氏的心一天之内受辱、受惊,还多了一个短脖子的跛脚媳妇,是个铁人也扛不住了,上了马车就仰面倒下,重重闭着眼睛不出声。曲妈妈跟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跪在角落里,身子微微颤抖,头埋在胸前,她是张氏的心腹,知道许多张氏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那些事都不算什么,哪家大宅门的夫人没处置过登鼻子上脸的通房小妾?但今日却不同了,她看到了夫人受辱...这样的事,夫人怎么会愿意让人知道?所以她才会一上车就跪下,只求夫人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打发了她。
老半天,张氏才睁开眼睛,目光阴暗地盯着曲妈妈,她不是不想解决了她,只是...她身边拢共也只有这么几个贴心的人了,好在,曲妈妈还算识趣,知道不能动嘴说。
"起来吧。"张氏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谢谢夫人。"曲妈妈立即跪行几步,两手十分妥帖地帮忙揉捏着张氏的双腿,嘴里小声地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少爷成亲,总得过几年,这中间,就有转还的机会。"
这一晚,曹家没几个人睡得安生的。
次日一早,芍药便来传话道:"老太太昨日歇得晚,现在还未起身,让婢子来告知表小姐一声,今日早晨的请安免了。"
不用去延年堂,俞筱晚便到东稍间用早饭,她神态安然恬静,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美景乘人都在稍间的当儿,悄悄溜进了内室。初云眼尖,隔着雕花窗棂镂空的小洞瞧见了,正要喝问,忽地察觉衣袖被小姐拉了一下,又见赵妈妈极轻微地摇了摇头,便着急地低声道:"婢子今日清早,就见美景跟翡翠居里的橙香嘀嘀咕咕的。"
原来是曹中雅指使的,俞筱晚淡淡一笑,才说她长进了一些,一下子又回复到以前那种瞻前不顾后的老样子了。
她不说话,赵妈妈要初云给小姐尝菜。初云便将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小姐既然有防备,那她就听命行事就成了。
俞筱晚同赵妈妈商量:"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这精神总是差些,咱们从汝阳带了几支老山参的,给老太太提提神正好,另外,楚王府那边是要道谢的,也送一支去给太妃吧,虽然人家可能不稀罕,但咱们的心意要到。"
赵妈妈应下,心里头欣慰,小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连人情世故方面都越来越周全。她去内室拿钥匙找山参,刚进去便喝道:"美景,你怎么进来了?"
美景有些慌张,支吾道:"婢子是来铺床铺的。"
小姐们院子里的三等丫头,相当于是二等,清理打扫的确是她们的工作,只不过俞筱晚明确规定过,除了赵妈妈、初云和初雪能进内室,其他人一律在次间回话,美景这是被堵了个正着,实在找不出借口了,才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妈妈冷冷一笑,玻璃珠帘哗啦一响,俞筱晚扶着初云的手慢慢走进来,清澈的双眸深不见底,看到美景也没露出一丁点儿的惊讶来,倒是她身边的初云初雪冷着俏脸。
美景心里就长了毛,双膝一软,扑通跪下,"婢子再也不敢了,小姐饶了婢子吧。"
初雪帮小姐把海棠色八宝团花锦垫搁在腰眼处,递上一个温度正合适的小手炉,俞筱晚在临窗短炕上斜斜地倚好了,才轻柔地笑,"哦?你有什么再也不敢了?"
初云性子泼辣些,弯腰就在美景的身上摸索了几下,从她的怀兜里掏出了一支纯银蝴蝶镶碎米钻的簪子,立时恨得一脚踢过去,"下作的东西,小姐的头饰也敢偷。"
美景哭得涕泪横流的,"婢子再也不敢了,实在是因为婢子的老子娘病了,婢子这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