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在心中暗暗震惊,三年多的记录,一件一件清清楚楚,这得布下多大的网,花费多少人力,才能办成?他刚要开口询问,心中一动,此事不对劲,若是有人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要调查清楚,自然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可这若是一个布好的陷阱的话,那人则只需俯视即可...且看看,到底是谁要与太后作对。摄政王立时改了主意,将手中的单据交给其他的内阁大臣传阅。
众人逐一阅过之后,皆露出震惊的神色,平南侯已经得了太后的暗示,立即蹙眉问道:"秦国公,这些证据是谁人交予你的,可否让他现身相见?"
秦国公摇了摇头,"这些证据是昨夜忽然呈现在老夫书桌上的,并未有人交予老夫。"
"秦公莫不是老糊涂了?"平南侯抓着这一点开始进攻,"宫中的库房若无陛下或太后的应允,如何能进行调查?此事从未立案,此人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所谓证据?你居然凭着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就将堂堂的吏部侍郎和国公嫡子投入天牢!何况,我瞧着这些纸张,似乎都是仿着宫中的单据格式,誊抄的?"
秦国公应道,"的确是誊抄的,真的还在送证据的人手中。"
平南侯听了这话,冷笑几声,"国公,未立案而私下调查皇亲国戚是何等罪行,您应当比我这个莽夫更清楚才是,该怎么做,您也应当清楚才是。"
没经授权就敢查到皇上的家里,这等同于谋反啊,虽然没有明着说,可是逼迫秦国公先放人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秦国公并不心慌,慢吞吞地从怀中又摸出了一块东西,"这是连同证据一同放在老夫书桌上的。"说完双手呈给摄政王。
那是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令牌,乌黑的面板,鎏金祥云纹镶边,中间一个楷书的金色"紫"字。楷书是所有习字之人最早临的帖,要模仿一点也不难,祥云纹也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令牌的材质却无法模仿,似金非金、似木非木、刀剑不伤、水火不侵,故此令牌虽然还在摄政王的手中,旁边的人只一眼,就知道这是紫衣卫的令牌,如假包换。
而紫衣卫,是唯一有权不经任何人授权,调查朝中所有官员的部门,若是涉及到内宫,也可先行调查,而后禀报。
平南侯的心颤了一颤,怨恨地盯住秦国公,明明有这块牌子,为何不早拿出来!他此时方察觉自己刚才过于激动了,似乎在强行替兰家掩饰什么...别人可都没说话呢,只有他的问题那么多、那么尖锐!
秦国公待令牌象征性地在各人的手中转了一圈之后,才问平南侯道:"不知老夫签拘票,可否?"
他还能说什么呢?平南侯打了个哈哈,"哈哈,秦公,您老就是如此喜欢开玩笑,原来是紫衣卫调查的,那自当严加处置。"
此事再无人敢有异议,大理寺卿立即过来内阁请示,何时开始审理此案?如何知道证人是谁,该传召谁?
摄政王看向秦国公,秦国公摇了摇头,表示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联系紫衣卫,更别提证人了。摄政王沉吟了片刻,淡淡地道:"先审问兰家兄弟吧,若是他们俩人愿意如实招供,不传证人亦可,若是他们不愿招认,自有证人出现。"
应当是这样的,紫衣卫一定会暗中监视着审案过程,在该出证据的时候,提供真实的证据,该出证人的时候,提供可靠的证人。摄政王忽地想到,这其实...是不是说,紫衣卫在暗中给太后留体面?若是兰家兄弟二人愿意将此事一力担下,只说是自己收买了宫中的侍人,就能将兰家和太后整个给摘出去。毕竟兰家是太后的娘家,宫中哪个总管敢不给兰家人脸面?况且兰家还给了那几名大内总管不菲的红利;而太后一人掌管着若大的后宫,平日里出宫就是悠长的仪仗,传个令要经过几道人手,被下人蒙蔽了,也是常理。
摄政王微微眯了眯眼,决不能如此!这其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只要在审案的过程中,暗示挑唆几句,只要这兄弟俩中有一人不愿意承担下来,就能将太后给拖下马。只要太后失了势,当年的事也就...他这两个月也没闲着,暗中调查了许久,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可是他猜测着,太后的手中,亦没有当年的明证,只是,尚有两分不敢笃定而已。
摄政王拿定了主意,便缓缓开口道:"届时,本王和诸位内阁大臣,一同听审。"他看了看四下,淡笑道:"兰家到底是皇亲,需得公平公正才行。"
众人都赞同地道:"王爷所言极是。"
审问的方案和人员定下之后,大理寺卿便去安排。
摄政王瞧着不停晃动的珠帘,心中又是一动,忙传了礼部尚书过来,问及皇后人选一事。礼部尚书如实答了,"已经选定了兰氏慧云,下官正在安排大典事宜。"
摄政王抬手止住礼部尚书的后续报告,淡声道:"兰家如令涉案,还是暂且缓一缓。"
涉案的只是兰家的两位嫡子而已,定国公不是好好的么?礼部尚书心里嘀咕,却恭敬地应了,退下。
摄政王暗吁了一口气,希望他猜对了,是小皇帝对太后选兰家姑娘为后不满,才弄出的这一出戏。选谁为后,大臣们可以商议、太后可以拿主意,偏偏小皇帝使不上半分力气,希望他帮了陛下这个忙后,能略消减母妃的罪过。
今日的大事已经商议完毕,摄政王正要摆驾回府,又被母妃给请进了内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