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立时道:"石榴呢?叫她进来。"
不多时,石榴便轻巧地走了进来,听得问话,一张俏丽的小脸便涨得通红,支吾道:"钗子...昨日太忙,不知落在哪里了。"
张氏听得一愣,怎么这还真出了个掉钗子的?就算石榴真跟谁私会,她也懒得管啊,她要拿捏的是晚儿啊。
她转着念头将话题往俞筱晚的身上引,却没注意到自家夫君的老脸,不知何时呈现一片暗红,神色也极度不自然起来。
俞筱晚佯装无意发现小几上的钗子,轻笑道:"原来是老太太拾了,石榴姐姐还不快谢谢老太太。"
"慢着。"张氏截住话头,似笑非笑,"怎么这么巧,睿儿撞破有人私会外男,捡到这支钗子,晚儿就恰巧送给了石榴,石榴就正好掉了?这银钗不是清莲妹妹的遗物么?石榴,你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别给老太太脸上抹黑啊,否则,爵爷可饶不了你。"
张氏认定是俞筱晚发现钗子不见了,便买通了石榴作伪证,因而索性将话挑明,她就是怀疑与男人私会的是俞筱晚。就连最迟钝的曹中雅都听出来了,眸露鄙色。
俞筱晚清丽的小脸涨得通红,紧紧咬着下唇,眸中泪光点点,一副敢怒却不敢言的委曲样儿,嚅嚅地道:"母亲的遗物,是我簪的这支...我怎会赏给丫头?"然后垂下头,再也不肯多说了。
老太太瞧着心疼,又气张氏不问青红皂白就编排晚儿,于是喝问石榴:"你给我说清楚,银钗表小姐何时赏你的,到底怎么掉的?"
原本听张氏提到爵爷,石榴唬了一跳,以为张氏知道了什么,想着是不是要反口。一抬眸,瞧见俞筱晚清澈的眼睛,蓄着泪光点点,满是委曲,怎么瞧都象只胆小怯懦的小白兔,可一想到大清早表小姐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石榴就硬是觉得表小姐看自己的眼神中有那么一丝诡异的幽光,心中不禁一抖,主意顿时定了,要按表小姐说的做。
她脸儿晕红,神情却镇定地道:"回老太太、夫人的话,表小姐前日来问老太太喜欢什么花色,要为老太太绣个抹额,婢子告知了表小姐,表小姐便赏了这支银钗。婢子在银钗托底画了个十字做记号,不会错的。昨晚老太太歇下后,婢子送食盒去厨房,途中曾拿了钗子在手中赏玩,许是那时掉的。"
张氏闻言大怒,"满嘴混说!老太太歇下是什么时辰?睿儿明明是客人还在府中的时候拾到的钗子,你到底在帮谁掩饰,快说!不老实说,就拖出去打板子,打到你说为止。"
婆婆在场,做媳妇的就不能擅作主张,何况还是要发落婆婆的人,这就不单是逾矩了,简直就是不孝,没将长辈放在眼里。舅母情急之下竟犯了这样的错误,必定会引起老太太的不满,真真是活该。俞筱晚暗暗思忖,嘴里却嚅嚅附和,"石榴姐姐快仔细想一想,到底何时掉的钗子,舅母最是仁厚,你若说实话,就能免了一顿板子。"
原本张氏只是威胁,俞筱晚这么一附和,倒好象是她一定要打石榴的板子一般,还说"她最是仁厚",听着就是嘲讽啊!张氏心惊地望向俞筱晚,俞筱晚忙回了一个讨好的微笑,正是寄人篱下的小孤女最正常不过的表现,可张氏就是觉得一股凉气由心而生,四肢都冻僵了。
老太太淡淡地道:"石榴你说实话,我自会分辩。"
这话暗暗指责张氏越俎代庖,张氏却以为老太太想包庇俞筱晚,说出的话就更冲了,惹得老太太满心不悦。
在张氏的连声质问之下,石榴才哭哭啼啼地道,"其实,今日一早还在,我原是想戴上的,就拿出来放在妆台上,后来...曲妈妈来找芍药时,我去了趟茅房,回来就不见了。"
曲妈妈找芍药做什么?老太太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去,好你个张氏,居然将手伸到我的院子里来了!
芍药真是躲着也中枪,忙解释道:"曲妈妈是来问老太太您起身了没有..."声音在老太太冷冷的目光中越来越小,这解释她自己都不信,还能唬住老太太么?
张氏原是想着让芍药帮衬几句,这才使了曲妈妈天未亮就过来,却没想竟被石榴瞧见,若让老太太知道她收买了芍药,她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她急忙转移话题:"真是奇了,今早掉的钗子,昨个晚上睿儿就拾到了,你还想说是二少爷撒谎不成?"继而更严厉地逼问石榴,"说,谁指使你污蔑二少爷,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来!"
可不是奇了么?这中间分明就是有人捣鬼!老太太久居深宅,哪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却只是暗哼了一声,看着张氏嚣张。
石榴只是哭,她生得俏丽,身材极好,该丰满处丰满,该纤细处纤细,当下哭得梨花带雨,高高的胸脯一耸一耸的,说不尽的可怜又诱人,被逼得急了,便道:"婢子所说句句属实,夫人若是不信,婢子唯有剪发明志了。"
说着便要寻剪刀,一屋子丫头忙拦着,乱成了一团。
张氏冷笑,"想当姑子只管剪,我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
曹清儒忽然发作,手中的茶杯啪一声摔在张氏的面前,大喝道:"闭嘴!你就是想逼她出家为尼是不是?想不到你心胸如此狭窄,我请你来向母亲讨石榴,你却编出这样的胡话来!"
张氏被茶杯的碎声惊得心口猛地一跳,闷闷的疼,可这些都比不上听到爵爷这番话来得吃惊、来得疼!爵爷与石榴有了这样的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