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昨个起,太后的凤体就有些违和,今日更是头晕眼花,连坐都坐不起,可是还坚持夜召张大人入宫,就是为了商量冬至日去相国寺祈福一事,太后想为百姓祈福,并施米粮,也是为了让百姓们感激陛下您的恩德,忠心拥护您呐。只是太后知道陛下您孝顺,必定担心天寒地冻、太后的凤体恐会染疾,必定不会同意太后冒着寒风去相国寺,这才不想先行告知陛下,并非要隐瞒您什么啊。"
魏公公是个会说话的,并没替太后和张长蔚辩解什么,只从太后的一片慈母心说起,先说了太后身子不适,"坐都坐不起",如何还能与外臣苟且?再者,张长蔚入宫商讨的是冬至日祈福一事,只是因为太后怕皇帝因为"孝心",不让自己去,才瞒下来,并不是时常召外臣入宫的。
跪在屏风外的张长蔚本就是个圆滑狡诈之徒,这会子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听到魏公公的话后,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忙在外面喊冤,"是啊,陛下,臣对先帝一片忠诚,恨不能追随了先帝而去,又怎敢对太后有半丝亵渎,今日之事,是有人对微臣下了媚药,想抹黑太后啊。"
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太后心里跟着一松,微微张开眼睛,小皇帝忙凑上前问道:"母后可觉得好了些?太医就快到了,让太医给您请个脉,也好安了孩儿的心。"
太后慈爱地一笑,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皇儿的小脸,徐徐说道,"母后只要看着皇儿你好好的,母后就安心了。"
小皇帝眸光一闪,俊逸的小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和愧疚来。
太后心中更是轻松了,她的儿子,她亲手拉扯大的儿子,她还是很了解的。她猜测着今夜之事,是小皇帝一手布下的,旁人也没这个能力,小皇帝恐怕是不想让她再沾手朝政,哼,什么男主外女主内,她偏偏不信这个邪!
只不过,太后也知道,别说她没什么证据,就算她有证据,也不能拿这来质问皇帝,因为古有明训,后宫不得干政,只凭这一句,她就辩不过小皇帝,况且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极为苛刻,不论背后的原因是怎样的,只要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她的名节也就毁了,换成了普通官宦之家的夫人,只怕会被夫家暗地里处死、亦或是自己自挂东南枝去。
再者,若是她与小皇帝针锋相对,必定会让小皇帝离她离得越来越远,但若是用温情来软化小皇帝,他必定会心生愧疚,或许,她还能索要到一点补偿。
正思量间,值夜的太医应召而来,张长蔚极有眼色地又穿上了那身太监服,跪趴在地上,充当内侍。
屋内虽有灯火,但太医无心左右浏览,只专心为太后请了脉,磕头禀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太后娘娘的脉象浮而虚滑、弱而无力,实为劳心所致,微臣先开一张养气养心的方子,先服三日,三日后,微臣再请一次脉。"
小皇帝立即挥手让太医下去开药,心腹的吕公公亲自领了太医退下,将内殿的闲杂人等清除干净。
在魏公公和小皇帝的帮助下,太后"虚弱"地坐了起来,徐徐地对小皇帝道:"皇儿,为了母后的清白,张大人今夜之事,还是要查个明白才好。皇儿你如今年纪小,可能不会在意,待日后你年纪大了,又怀疑起母后来了,母后如何到九泉之下见你的父皇?"
说罢,眼眶都红了起来。
魏公公也陪在一旁抹眼泪。
小皇帝果然愈发愧疚了,立即沉声唤了暗卫出来,让他给张长蔚验一验。
暗卫们多少都学了些治毒防毒的本事,给张长蔚把了把脉后,回禀道:"禀陛下,属下未从张大人的脉象中找到曾中过药的痕迹。"
太后心中一惊,断然道:"你是不是弄错了?还是你根本不懂?张大人若是没有中过药,怎么可能出此丑态?"说着回头吩咐魏公公,"叫巽过来看看。"
话音方落,巽的身影就从某处阴影之中剥离了下来,按着太后的吩咐,也给张长蔚把了把脉,同样摇头道:"张大人并未中任何药粉。"
太后急怒,斥道:"你可看仔细了?"
张长蔚也急忙呼冤,君逸之在窗外看得直发笑,原来晚儿的药粉这么灵啊,居然都发觉不出来。这一下,看张长蔚要怎么替自己辩解。
巽沉默片刻,总算是想起一条理由,沉声道:"属下听闻,有些媚药只是作为催情之用,对身体并无妨害,若是之后,恐怕无法再查验出来。"
他的这一说法,并未得到小皇帝的暗卫的赞同,"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总会有些迹象,但是张大人的脉象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两名暗卫争执不下,但两人都只是受过一些下毒用毒的训练,在这一方面算不得权威...当然,也不可能拿到权威面前去问,因而小皇帝垂了眸一直不出声,待两人争辩了几句之后,才冷声道:"都退下!"
两名暗卫抱拳行礼后,同时隐了身形。
张长蔚自然是没法子洗清自己了,支吾了片刻后,只好称是自己之前喝了点小酒。
太后被这一结论气得不轻,暗骂巽是个榆木脑袋,明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得明明白白,还不知变通,就算没有诊出来,一开始也要说是中了药啊!
可是转念一想,若说张长蔚中了药,自己又会落入另一种窘境。小皇帝必定会猜测,原本私召大臣入后宫,就是不对了,还召了一名中了媚药的大臣,若不是小皇帝及时赶到,张长蔚会不会兽性大发扑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