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缓心绪,淡淡地道:"好了,你去服侍二小姐吧,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
果儿得了这句保证,忙欢天喜地地磕头退出去了。
不多时,宴会要开始了,曹中慈果然如约来邀请俞筱晚。这回她总算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到一半,就被俞筱晚打断了,"这样啊,我得跟老太太商量商量才成。"
因为都是自家人,席面就都摆在延年堂的花厅里,连屏风都没有挡。君逸之浅笑盈盈,看得一众丫鬟婆子都直了眼,曹家姐妹也不敢随意抬头,唯有曹中慈跟他说得热闹,隔着桌子不断聊天,只是时不时地将话题转到君之勉身上去,一会子问逸之是不是从小跟几家王府的堂兄弟一块儿长大的,一会子又问他这一代最出息的是谁...
俞筱晚真是汗颜,君家的子弟,真到朝中任高等官职的并不多,这一代的子弟中就更少了,好似的确只有君之勉担当了一个南城指挥使的职务。曹中慈恐怕是看上了君之勉了,一心只想到了他,可是当着逸之这个出名的纨绔子弟的面,问最出息的是谁,真是有几分指着和尚骂秃子的意味。
平时曹中慈真是个伶俐人儿,怎么一旦跌入爱河,就成了傻子?
俞筱晚憋着笑看向相公,君逸之难得无奈一笑,回答曹中慈道:"最出息的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最不出息就是我了。"
曹中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讪讪地转了口:"呃...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对了,表妹夫去过汝阳没有?"
君逸之瞟了妻子一眼,痞笑道:"还没去过。"
曹中慈便道:"还是去去吧,挺好玩的,爹爹说的。"
曹清淮一怔,随即喝斥道:"食不言寝不语,不懂么?"
俞筱晚的眸光闪了闪,压低了声音问嘟囔个不停地曹中慈,"三舅父去过汝阳么?"
曹中慈正被父亲骂得不爽,闻言也没多想,便小声地道:"爹爹没去过,是胜伯陪大伯父去过,然后胜伯回来跟我说的。"
胜伯是曹管家的弟弟,也是曹家的老仆忠仆之一,曹管家在京城主事,胜伯则跟着三舅父去了苏州外任,这些俞筱晚是知道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胜伯陪着大舅父到过汝阳。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
曹中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怜悯的目光,"就是姑父过身的那一年呐。"
明明没有!父亲过世之后,曹家只派了敏表哥到汝阳来。
俞筱晚正要再问详细一点,耳边听到大舅父的声音道:"慈儿、雅儿,你们也当敬郡王妃一杯,别总坐着。"
曹中慈和曹中雅忙端起跟前的酒杯,向俞筱晚敬酒,俞筱晚含笑饮下,心中却极不是滋味,舅父明显是怕曹中慈说出什么来,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舅父不是在父亲身亡之后到的汝阳,而是...而在父亲身亡之前,这般秘密地进入汝阳,会不会与父亲的死有关?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俞筱晚的俏脸便立时变得惨白,胸口也一阵列绞痛。
曹老太太发现之后,忙焦急地道:"晚儿、晚儿,你怎么了?快、快抬表姑奶奶进去躺着,请太医。"
话音方落,君逸之就冲了过来,一把抱起晚儿,几步冲入暖阁,将晚儿轻轻放在美人榻上,一面轻轻地呼唤,"晚儿、晚儿,你怎么样?"
连唤了好几声,俞筱晚才缓过气来,慢慢睁开眼睛,随即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了。嗯,你们继续吃酒吧,可是是天气突然凉爽了,我反而有些气闷。"
这算是什么理由!君逸之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哪还有心思吃酒,要么我们回府吧。"
"不,我想躺一躺。"还有许多事没弄清楚呢,怎么能走?俞筱晚急忙撒娇道:"你先去吃酒吧,我这儿有初云初雪陪着便成了。"
说着还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要他听话。
曹老太太也忙道:"是啊,郡王爷不如先去吃酒,老身在此陪着晚儿便是。"
君逸之拗不过俞筱晚,只得让老太太陪着她,临走前嘱咐道:"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
反正花厅离得不远,他能听见。
俞筱晚笑道:"知道了。"
打发走了君逸之,曹老太太才侧身坐在榻边上,轻责道:"平日里教我如何养生,倒是教得头头是道的,怎么自己的身子却不知保养?你才多大点年纪,就这般忽而心绞痛的,可千万莫跟你那短命的娘一般呀..."浑浊的老眼中涌出泪来。
俞筱晚怔怔地看了老太太半晌,确定老太太听了曹中慈的话后,没有半点反应,显然是不知情的,心里头便觉得委曲了,伏在老太太的膝上嘤嘤地哭。
曹老太太吓了一跳,忙扶着她的肩问,"晚儿乖,先莫哭了,告诉外祖母,是不是在婆家受了欺负?"
俞筱晚哭了一歇,才抹干了泪水,摇头道:"不是,晚儿是觉得...家中怎么这么不太平了呢?"她不想说出真正的心事,拉着老太太的手问道:"老太太,难道您也答应让三妹妹换亲么?"
曹老太太闻言觉得万分尴尬,若换成以前,她自然是一点也不会赞成的,可是现在曹府大不同从前了。她想了想,才将实话告知,"你三舅父的官职一直没着落,按说他这六年在苏州,考绩亦是不错的,有三次优三次良,就算不能升职,也应当能平级顺利留在京城。可是回京都快半年了,天天跑吏部,人家却都是敷衍他。你敏表哥亦是,虽然高中两榜进士,可是现今仍旧呆在原职上...这可能与你大舅父有关。你大舅父不知怎么得罪了摄政王爷,可能是哪桩差事没办好,摄政王爷最近时常在朝会上批评你舅父,坊间又不知怎么流传出了...一些谣言,对你大舅父十分不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