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便燃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嬷嬷,小脸上饱含期待和忐忑地问道:"那起子势利眼的奴才里,必定不会有刘嬷嬷您吧?"
正说到兴头上、唾沫欢快地飞溅着的刘嬷嬷被猛然噎住,一大口唾沫无处可去,当即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因事出突然,刘嬷嬷忘了用手掩嘴,被楚王妃嫌弃地一巴掌挥开,直到咳得老脸通红地收了声,才讷讷地向主子告了罪,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俞筱晚道:"老奴怎么会瞧不起您呢?"
俞筱晚立即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语气欢快地道:"我就知道。刘嬷嬷是母妃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怎么会是那起子势利眼的小人。再者说,妻以夫为贵,听说祖皇后还是商家女呢,可是谁人敢说她出身低贱?"
楚王妃和刘嬷嬷都被噎了一下,再不便拿她的身份说事儿,只得硬拗回原来的话题,"虽说逸之是说了不娶侧妃这样的话,可是你身为妻子的,应当贤惠一点,主动为他想这些事,这是妇德之一,你不会不知吧?"
俞筱晚眨了眨眼睛,一派天真地道:"晚儿虽然不是公侯之家的小姐,但俞家亦是百年世家,这些道理晚儿自然明白,身为女子,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为夫家开枝散叶,不得善妒不得多言。只是晚儿也听说,门风严谨的人家,男子要娶侧室,至少也得是迎娶正室一年之后,象平南侯府的静晟世子那样的,只会惹人嘲笑。母妃,您说是不是?"
楚王妃双拳握得紧紧的,半晌才挤出一句,"可是,自我有喜之后,就主动为王爷纳了妾室,哪有人敢嘲笑?人人都赞我贤惠宽容...罢了,你们才新婚,我也不提这些,过几日待琰之的身子好些,府中要办个宴会,请些亲戚过来热闹热闹,你到时让逸之一定要出席,这样总不算为难吧。"
俞筱晚忙笑赞道:"母妃果然贤惠,晚儿真是钦佩之至,家中来亲戚,晚儿和二爷自然是要负责接待的,只是..."她随即眨了眨亮晶晶的明眸,满脸的好奇,"父王的侧妃位置不是还空着一个吗?两位庶妃也没有娶的,亲王有两位侧妃、两位庶妃,可是楚王爷却只有一位侧妃,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娶满呢?是不是母妃一直没有好的人选?那么我们到时,就多请些旁的府中的千金来,也让母妃挑选一下?"
楚王妃死死地瞪着俞筱晚,半晌说不出话来,俞筱晚仍是一脸真诚纯净的表情,小手还有节奏地挥着美人锤。楚王妃胸腔猛烈地起伏了几下,俞筱晚那副乖巧讨好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就觉得她刚才的话是故意的!她心头火起,猛地一巴掌挥开美人锤。
尽管楚王妃气性上来手劲不小,但俞筱晚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只是她忽然发觉门帘下有一双镶着拇指大小的东珠的祥云纹绣花鞋,于是手臂顺着楚王妃的力道往回一弹,美人锤正打在她的小脸上,眼眶下顿时红肿了一块。
"哎呀!"俞筱晚轻叫了一声,身子往后一仰,顺势倒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着红肿的眼眶,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声音颤抖着,委委曲曲地道:"母妃息怒,若是晚儿说错了什么,您只管打骂便是,千万别气着了自己的身子。"
随即勉强支撑着跪下,双手恭敬地将美人锤奉上,"请母妃责罚。"
楚王妃被她这番做作气得口无遮拦地道,"你别以为有老祖宗撑腰,我就不敢打你!我就是打了你又如何?我当婆婆的难道还教训不得媳妇了!"说完真的拿了美人锤,挥起来,要往俞筱晚身上拍。
刘嬷嬷见势不妙,忙一把挡住,小声劝道:"王妃息怒,二少夫人年轻,不会说话,您骂几句便是了,这是何必,让旁人瞧见可不好。"
"就是啊。"仁郡王妃的声音忽然在门帘外响起,随即便自己挑了门帘进来,咯咯地笑道:"我说金沙这丫头怎么不让我进门呢,原来大嫂在教训新媳妇啊。可是咱们家不是素来宽厚的么,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动锤子呢。"
俞筱晚急忙替楚王妃辩解道:"二婶您误会了,母妃并没有打晚儿,只是...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锤子。"
仁郡王妃"哎呦"一声,"多乖巧的媳妇啊,若是我那两个媳妇有晚儿这般懂事,我得少操多少心呐。你把手拿下来让二婶瞧瞧,大嫂不小心碰到锤子,你这小脸是怎么了?"
俞筱晚却怎么也不肯拿下手来,仁郡王妃却拗着不放,挣扎间指缝里多少露出了一点红肿的痕迹。其实那锤子是软木制的,俞筱晚又控制了力度,打在脸上并没多痛,只是她皮肤极嫩,很容易红肿甚至淤青,又是在那样一张漂亮的小脸上,看起来就分外的忍人疼了。
楚王妃见到弟媳,就知道事情要糟,忙对俞筱晚道:"俞氏,你先回去吧,我这不用你服侍了。"
俞筱晚屈膝福了福,正要退出去,却被仁郡王妃拉住了小手。仁郡王妃笑道:"别介,我是来请大嫂的,老祖宗让咱们一同去春晖院商议一下宴会的事呢,难得琰之身子有了好转,怎么也得大办一场聚聚喜气啊。"
楚王妃心中咯噔一下,再看向已经红了半边脸,垂头站着的二儿媳妇,心里隐隐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其实俞筱晚今日闹这一场,就是想请仁郡王妃作个见证,好让婆婆以后收敛一点,不要动不动地找她麻烦,但是闹到老祖宗那里去...不知道婆婆会不会受罚,若是受了罚,只怕逸之心里会有想法呢,怎么说都是他的生身母亲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