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咱们一条船。"怜香回头吩咐了侍女们几句,又同俞筱晚和曹家姐妹道:"现在只有大船了,少不得,我还要再问问,看还有没有人想上船玩的。"
俞筱晚没有异议,让怜香自去了,与曹家姐妹候在湖边的栏杆处。
曹中贞见四周围没那么多人了,胆子也大了些,带着些羡慕地问道:"晚...郡王妃,在王府中,丫鬟们是不是也要时常给你下跪?"
俞筱晚轻笑道:"当然不是,其实在王府中,她们都是称我为二少夫人。"
曹中慈取笑曹中贞玩儿,逗得曹中贞红了小脸,俞筱晚笑了一会,又问曹中慈道:"你还没说是看什么好戏呢。"
曹中慈四下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道:"说了是畅春班的戏啊,罗小楼会亲自登台,我已经订下了雅间,到时咱们穿男装出去,我以前在苏州,就常这么跑出去玩儿的。"然后眉飞色舞地说起在苏州扮少爷出府玩的经历。
这种出格的举动,在曹家两位庶出小姐听来,简直跟天书一般,俞筱晚虽然知道地方上许多的千金,都没有京城里的这般拘束,但曹中慈却是连赌坊都去过的,害她都跃跃欲试了。
"哟,若是跟她一条船,我就宁可不游湖了。"
几姐妹正聊得开心,背后忽地响起一道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
俞筱晚侧目一瞧,只见一身银红束腰及胸裙、配桃红色半臂衫的静雯郡主,领着几位少妇及千金,缓缓行来。静雯一面优雅地轻摇团扇,一面侧了小脸同身边一位少妇道:"嫂子,穿海棠装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宝郡王妃,您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那位少妇一身姜黄色春衫,雪青色的八幅绣牡丹长裙,五官秀丽,神态婉约,没有大家闺秀的大气沉稳,但有股子小家碧玉的温婉可人。俞筱晚记得她是北王世子妃,遂含笑向她点头致意。
北王世子妃也正悄悄打量着俞筱晚,只见她上披一件芙蓉色缭绫外衫,领口和袖口绣着大片的海棠花瓣,下配烟紫色的满绣海棠百褶长裙,腰间仅系了一条素紫锦带,没有任何玉佩、香囊之类的配佩,她眉目如画,笑容恬静,葱白玉手执了一柄团扇轻轻地搧着,宽大的衣袖和裙摆随着微风轻扬,带动花瓣翻飞,这身姿、这容貌,真如同海棠花仙下凡一般。北王世子妃微微有些自卑地垂下眼睑,恭敬地福了一福回礼。
静雯郡主暗瞪了世子妃一眼,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虽然没能挑得世子妃主动开战,但她也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又再度提醒道:"世子妃不记得了么?前阵子不是在传,北世子与宝郡王在酒楼里...嗯,那个,争了起来?"
北王世子妃笑容有些僵硬地道,"不过是男人们玩闹罢了,郡主莫要听信这等谣言。"
俞筱晚轻轻一笑,明眸流转,看向静雯,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如何挑拨,才会心满意足。
静雯果然是不满意的,她预想的情形是北王世子妃怒视俞筱晚,而俞筱晚则鄙夷地回望,她才好从中再挑拨几句,想必北王世子妃这个没出息的女人,肯定会哭哭啼啼,然后她才好四处传播,俞筱晚仗势欺人,将北王世子妃给惹哭了...她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俞筱晚是个假惺惺的女人,看着柔静温婉,实则是个母夜叉。
现在她决定放弃北王世子妃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直接逼问俞筱晚。她笑容轻慢,语气嘲讽地问俞筱晚道:"请问宝郡王妃,外人都传北王世子是为了你与宝郡王爷动手的,到底是不是这样啊?"四下看了看跟来的少妇和闺秀们,她轻笑道:"在这的都是朋友,不会乱传的,还请郡王妃替咱们解解惑。"
说罢得意又轻蔑地笑了起来。
与静雯交好的千金们,自然是带着些兴奋和鄙夷地看着俞筱晚,其他人也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女人都是善妒的,若是能看到俞筱晚这个美貌抛了她们几条街的宝郡王妃受点委曲,心里自然是痛快的。
俞筱晚轻摇着湘绣团扇,面带微笑,将目光调向湖面。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里,能建一片这么大的真正的湖泊的园子,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王府而已,此时已近五月,荷花都已经长出了长长的花苞,只等时节一到,就盛放出满湖的朝晖。俞筱晚用扇柄指向远处仅露出小亭一角的湖心小岛,向众人道:"一会儿咱们将船停在那儿,我记得那片小岛上,有处泉眼,里面是真的泉水,沸煮了,泡今春的龙井,最是口感清甜。"
曹家姐妹正觉又尴尬又气愤,要知道,静雯这般言辞,就是有暗指俞筱晚行止不端的意思。俞筱晚可是在曹家教养了好几年,若是俞筱晚被人指责行止不端,可是会连累到她们的。只是她们的身份不及静雯,不敢随意出头,这会子俞筱晚谈及旁的话题,自然是热烈地跟进,唧唧喳喳谈起,不知小船上会不会准备有龙井。
静雯被俞筱晚这般直接而无视地无视,给激出了浑身的怒火,她攥紧了手中的扇柄,尖锐地笑道:"郡王妃是不敢说出真相么?难道真如有些市井传闻中所传的那般,是你自己...招惹了北王世子?"
俞筱晚轻轻回首,微微蹙眉看着静雯郡主,反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她眸光清冷,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寒意,静雯不由得缩了缩肩,随即又挺起胸膛,声音尖锐地道:"我问你,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象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你自己招惹了北王世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