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两人便十分熟络了,俞筱晚知道她还有一位庶姐,已经出嫁了,她是唯一的嫡女,自然娇宠了些,也有些任性,但性子直率热情,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女孩。
这天聊着聊着,曹中慈忽地说起了元宵那夜的骚乱,"当时家人都被冲散了,我一人被人群挤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生恐摔倒了会被人踩踏,偏偏就摔了一跤,我拼命叫嚷,可是人群都惊慌着,哪里听得到我的声音,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还好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到了,将局势控制了起来。"
俞筱晚只是轻轻地"唔"了一声,跟着没再听到她说话,便不由得好奇地抬起头来,这才发觉曹中慈桃腮泛粉,杏眼含春,似乎是在思念某人?
俞筱晚迟疑地问道:"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人群给挡开吧,当时,可是有人救了表姐?"
曹中慈的粉白小脸立即染上了朝霞,低着头手足无措地摸着荷包上的花瓣,支吾道:"是、是有个人,帮我挡开了人群,还将我拉了起来,可、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事实是,救她的男子有如神兵天降,而且生得英俊挺拔,她的一颗芳心当时就沦陷了,于是娇羞地福了福,想请问壮士的高姓大名,可是人家却扭头去帮其他人去了,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她的问题。
俞筱晚看到她含羞带怯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向她建议道:"虽说他可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救人是他的职责,可是,咱们也不能有恩不报是不是?表姐应当将此事告诉大舅父,让他帮忙到五城兵马司去问一声,能找到人最好,找不到,咱们也应当尽一尽心意。"
曹中慈两眼放光地问,"你真觉得我去找他好吗?"
呃...怎么变成她去人呢?俞筱晚斟词酌句地道:"让大舅父去寻比较好,或者...三舅父现在不是还赋闲在家吗,不如让三舅父去找。"
曹中慈咬了咬唇,含糊地道:"我会跟父亲说的。"
俞筱晚还想劝她一劝,可是自己手头的事儿十分赶,便想着日后出嫁了,也能帮上她,不急这一时,遂又埋头绣嫁衣。
曹清儒在冷待了俞筱晚一段时间后,也亲自带上几张店铺地契,说是给她添妆,来到了墨玉居。俞筱晚故意将那几本经书都拿了出来,请他挑选。曹清儒果然最终挑的是那本金刚经。
俞筱晚冷冷一笑,这书是文伯让制伪高手仿制的,纸张也作了旧,真本还在她的手里。不过舅父有了假本,必定会有一些行动,而她很快就要出嫁了,离开了曹家,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展眼就到了三月二十那一天,俞筱晚早早地被赵妈妈唤起来,沐浴梳洗,换上全新的柔软的雪绢亵衣,再穿上雪白的白绫中衣,坐在梳妆镜前,让全福夫人为自己梳头、绞面。
绞面的时候有些疼,俞筱晚正要将眉头皱起来,全福夫人便笑道:"可不能皱眉啊,会将福气挤走的。"
呃,还有这个说法?俞筱晚只好强忍着又痛又刺的麻疼,让全福夫人绞了面,换上熬了三个多月绣出来的精美嫁衣。
全福夫人一面给俞筱晚化妆,一面满嘴的吉祥话儿,一面还要赞叹,"真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
曹家为了圆宝郡王妃的体面,请来的这位全福夫人有正二品的诰命,平日里眼高于顶的,难得她赞一回人,还是真心赞叹的,瞧见新娘子有些害羞,她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保证新郎倌揭开盖头之后,都舍不得去厅里敬酒了。"
绯色从厚厚的粉下透了出来,俞筱晚怕全福夫人说出更令人羞涩的话来,忙给初雪使了个眼色,初雪窃笑着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大荷包,塞给全福夫人道:"还请夫人帮我家小姐扮得更漂亮一点、喜庆一点。"
那全福夫人接了荷包,呵呵笑道:"这是一定的。"手下动得更快,很快就给俞筱晚化了个十分喜庆的浓妆出来,然后用饱含惊艳的目光左看右看,啧啧赞道:"新郎倌儿一见到,必定走不动道了。说实话,我可是头一次见到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女子呢。"
说着瞟了瞟那大红吉服下裹着的漫妙身段,在心里想道,这般窈窕有致的身子,新郎倌怎么禁得住。
还好这话没说出来,不然让俞筱晚联想到昨晚武氏交给自己的那本小图册,怕是会羞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刚刚才妆扮整齐,曹家的姐妹们结伴而来,给俞筱晚送嫁。芍药忙请了全福夫人到西暖阁品茶,让姐妹们陪小姐聊聊天。
前几日就已经添了妆了,可是今日曹中燕还是带了一个两寸见方的小匣子过来,悄悄塞到初雪的手里,红着小脸道:"晚上...嗯,化在酒里,让晚儿表妹服下。那个,嗯...不痛的。"
初雪听着还莫名其妙,委婉地拒绝,"多谢表小姐的好意,只是,我家小姐今日怕是没时间吃东西。"
倒是刚巧回来的芍药在一旁听得明白,噗哧一笑,走来过向着尴尬不已的曹中燕福了福,轻声道:"多谢表小姐,这匣子还是交给我吧。不知表小姐怎么会有这个?"芍药上个月就已经出嫁了,今日是以媳妇子的身份来的,一听便知道是让新娘子初夜不那么痛苦的药丸。
曹中燕红着脸道:"是我乳娘给我的,反正、反正我成亲还早。"再不好意思说下去,忙进到里屋,跟姐妹们一块儿聊天。
曹中贞正在感叹,"想不到最早成亲的会是表妹。"明明她和二妹三妹比晚儿早半年定亲的,可是她的婚期定在七月,二妹十月出嫁,三妹就更晚了,还得等静晟世子回京,至少也是两年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