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时辰到了,曹中敏扶着母亲到二门处上了马车,然后指挥着丫鬟婆子们将父亲和叔婶、小姐们、小堂弟扶上马车,才与二弟坐进马车,一行浩浩荡荡地开往东正街。
东正街上已经火树银花、万灯竞美了,曹家将马车停在离东正街不远的小街道旁,步行进入了大街。今日太后、皇帝要与民同乐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越是靠近景华楼,越是人多,几乎快要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
曹清儒的个子很高,踮着脚看向灯光华美的景华楼,冷不丁的,身后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曹清儒回头一看,原来是张长蔚,也带着一家子来看花灯,曹清儒忙让三弟和儿子们过来见礼。
这厢团团见礼过后,张长蔚便使了个眼色给曹清儒,二人寻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嘀咕了起来。曹中敏一边同张家的表弟们闲扯,一边悄悄看着黑暗的小巷子,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张长蔚板着脸折了回来,叫上儿子便走,连曹清淮向他告辞都没理会。
曹清淮不由得哼道:"不就是当了吏部尚书吗,连个爵位都没有的,还这般拿大。"
秦氏却拉了一下自己老爷的衣袖,压低声音问道:"他家的两个儿子都没定亲么?"
刚才张书昱和张书瑜都被慈儿的丽色所震慑,十分有情义的样子,秦氏一想到张长蔚的官职...吏部尚书,就觉得这是门好亲事,若是成了可以在仕途上给老爷和儿子们相当大的助力,比嫁给宝郡王为妾靠谱得多了,当然,还要看一看张家兄弟的品行如何。
曹清儒却是被大舅兄的话给气着了,脸色铁青,三弟问他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没奈何,最后还是曹中敏带着众人挤过拥护的人群,到景华楼斜对面的汇丰楼三楼的雅间,居高临下地观看彩灯游行。
申时三刻,游行的花船队、龙灯队热热闹闹地过来了,小辈们兴奋地趴在窗边,不时讨论哪家的船灯更漂亮,哪支高跷队、舞龙队的表演更到位。
游街的队伍有许多,行经景华楼前,都要停下来表演一番。俞筱晚虽站在靠门边,看不到正中的表演,但这处僻静,又不用奉承太后和皇帝,正是自得其乐。冷不丁地身后一人笑道:"这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俞筱晚扭头一瞧,竟是君之勉,不由得暗道秽气,小脸上却笑得温婉可人,"一年一度的热闹,自然是要好好瞧一瞧。"
君之勉指了指上首上端坐着的太后等人,以及太后跟前的静雯郡主,意有所指地道:"只要是太后喜欢的人,就能坐在太后的身边,只要能让太后喜欢,就能得到想到的,静雯便是如此,否则以她侯府嫡女的身份,如何能封得郡主的头衔?你为何不过去跟太后聊聊天?"
俞筱晚淡淡地道:"太后乃一国之母,我自然是从心底里尊敬佩服的,可我不想为了谋个什么封号而刻意去接近太后,这是对太后娘娘的不尊重。"
君之勉眯了眯眼,神色似有几分恼怒,可是眼神却流露出一丝笑意,"我倒才知道你这么有气节啊。可惜,有时人必须要有相应的身份,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说着话峰一转,"琰世子身子不好,今日没来,不然必定也是坐在太后身边的。"
说到君逸之的兄长,却不说君逸之本人,是想说他并不受太后喜爱么?
君之勉继续道:"不过楚王府只有两位嫡子,逸之又身体康健,太后也是喜爱他的。"
是在告诉我也不必太担心么?俞筱晚纳闷地看着君之勉,他却背负双手转身走了,临走前丢下一句,"早知逸之会使诈,我也应当救一救你的。"
"多谢夸奖!但你永生不会有机会了!"君逸之的声音忽然传过来,人也站在君之勉的对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这家伙长得委实太秀美了,以至于发怒之时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危险。
君之勉象看顽皮的小孩子那般无奈地摇头失笑,打了个招呼,便与君逸之擦身而过。
俞筱晚却知道,看着不危险的人,不一定代表他真的不危险,君逸之那小心眼的家伙只怕记住君之勉刚刚那番话了。
君逸之一直坐在楚王妃的身边,伴在太后身侧,其实他早就坐不住了,可是当着太后等长辈的面,也不好太过凑到晚儿的跟前去,怕太后认为是晚儿行止不端。好不容易见太后被楼前的杂耍表演给吸引住了,忙悄悄地过来,却正好听到君之勉最后那句话。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勉堂兄所谓的救人,就是想抱着晚儿!这个无耻的小人!
君逸之心里酸得不得了,恨恨地诅咒了一番,才扬起笑脸迎上晚儿。
今日的晚儿穿着一身簇新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领口和袖边都滚着白狐毛,下穿五色锦绣金彩蝶的绫裙,虽都是夹棉的衣裳,但是纤腰一束,半点不现累赘,头上梳着双蝶髻,两边各簪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排簪,耳边垂着两只拇指头大小的南珠,在半隐的灯火下熠熠生辉,衬得她如画的眉目光彩夺人。
君逸之的心呯呯呯地疾跳起来,半晌才压下不稳地心跳,柔声道:"晚儿,今晚你真美。"
俞筱晚早被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烫得耳根火红,闻言更是羞不可抑,强自镇定地左右扫视一番,嗔道:"这么多人,你说什么浑话。"
君逸之侧行一步,将自己隐在梁柱的光影之下,小声而快速地道:"我已经同老祖宗说好了,明日就遣官媒上门,吉日也让钦天监挑好了,就在三月二十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