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俞筱晚万分严肃的小脸,吴丽绢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心中却是感动的,忙应道:"没有吃。这红丹果性燥热,是活血之物,王妃特意叮嘱过我,连浅尝都万万不可。只是这红丹果十分稀罕,特意放些在我这儿,可以待客,也可以给自家姐妹尝个鲜。"她看了一眼牛嬷嬷和师嬷嬷,"平常不用之时,也是锁在透风的食柜里,钥匙只有两位嬷嬷有。"
那牛嬷嬷不知是否精明,师嬷嬷是从宫中出来的,一些小伎俩必定识得,俞筱晚这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那晚儿就却之不恭了。"想一想不放心,仍是暗示道:"怀胎十月不容易,吴姐姐还是要万分当心才好。"
师嬷嬷忙代主子答道:"万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庶妃平日里走动,也不会出院子,若是去花园里散心,也会早早使人布置妥当,王妃也是每日亲临垂询。"又说了些吴丽绢日常起居的例子,让俞筱晚带句安心话给小武氏。
俞筱晚微笑着迎合几句,心里却还是不安定。前两个月太医来扶脉的时候,还说胎儿很稳,吴丽绢的身子也很康健,当时小武氏还高兴得不得了,按说过了头三个月,胎儿应当坐得更稳了才是,怎么反倒有了不稳的脉象?
这两年她潜心研究医术,虽然是自学,但也时常向药房里有经验的老师傅和坐堂大夫请教,兼之她请俞文飚弄来的都是十分珍贵的医学孤本,里面记载的都是名医名家的心血结晶,她又聪颖过人,在医术上,已不是泛泛之辈。可是刚刚替吴丽绢扶了脉,的确是胎儿不稳的脉象,并不没有中毒的迹象...
说话间,早有宫女在一旁将红丹果用镂空透气的食盒装了盘,交给外间俞筱晚带来的丫头初云。
吴丽绢见她坐着不动,便问道:"长公主不是在园子里等着你吗?怎么去寻她玩?难得连晴了几日,园子里的花草都开得极好呢。"
俞筱晚正在纠结去不去花园的问题,被吴丽绢这么一说,倒不好再留下,孕妇易倦,总不能让她长时间陪着自己,她只得欠了欠身,正要说话,就听得垂帘外传来一道静谧动听的男声,"我来给小婶子请安了。"
是君逸之!
俞筱晚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动静实在是大了些,好在举止还算端庄,吴丽绢只是微微一怔,便听得俞筱晚道:"吴姐姐,我回避一下。"
不等吴丽绢发话,她就提了裙子准备往屏风后避去,可她行动再快,也没那个浑不拿礼数当回事的人快,不等丫头通禀,君逸之就自己挑了帘子进来。
俞筱晚一惊,下意识地就回头望去。琉璃珠帘在那人身后叮当作响,在从房门漏进来的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璀璨光彩,交织成一片绚丽的彩色光网,衬在那人身后,点点光芒跳跃着涌入他浓密的睫毛之下,几许浓窒得令人耳热心烫的情感,从那双极其高贵妩媚的凤目中流淌而出...
俞筱晚心慌得只想垂首避开这灼烧她双目的视线,可是脖子却僵硬得动也动不了分毫。
君逸之的目光在她莹润的小脸上转了一圈,便步履洒脱地走到吴丽绢榻前,噙起一抹风流不羁的笑,揖了一礼,"见过小婶子。"
他叫得这般亲昵,倒叫俞筱晚暗吃了一惊,再看吴丽绢的神色,并无意外,想是已经叫惯了的。
原本庶妃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只要在摄政王面前有宠的,旁人自然是多奉承些,旁的皇侄叫声小婶子不算什么,难为这个传闻中格外桀骜不驯的君二少肯叫她一声小婶子,吴丽绢一开始也是受宠若惊,可是今日...她看了看君逸之,又闪了一眼小脸看不出情绪的俞筱晚,心里有了几分底。于是含笑道:"快坐,都是亲戚,就不必这般见外了。"
俞筱晚只得暗吐一口气,向君逸之福了福,"君二公子安好。"
君逸之也客套地向她拱了拱手,"俞小姐安好。"
两人一左一右在客座上坐下,三人便各怀心思,漫无边际地聊起天来。
君逸之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从俞筱晚的俏脸上飘过,害她跟椅子上镶了钉板似的,坐立不安。其实也没聊多久,在花园子里等着不耐烦的惟芳长公主就拉着韩甜雅冲了进来,"唉,你们都坐在这里干什么呀,花园里的花开得那么好,去花园玩吧。逸之,你跟我们一起玩吧。"
君逸之含笑道:"好啊。"
这姑侄俩都是大大咧咧的人,把个俞筱晚和韩甜雅给窘得抬不起头来,哪有让外男陪着一起玩的?吴丽绢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是长公主提议的,难道她还能指责人家不懂礼数不成?
韩甜雅红着脸跟君逸之见了礼,君逸之随意地笑了笑,眉梢一挑,带了三分风流七分轻佻,"似乎没见过韩五小姐。"
换了摄政王妃在这儿,定然是要斥他没规矩的,可是吴丽绢却不敢,只得圆场道:"韩五小姐的确是极少来王府的..."
话未说完,便听韩甜雅清亮的嗓音道:"家母告诫小女,出府不宜长久,小女先行告退了。"
吴丽绢有诰命在身,韩甜雅不便以"我"自称,不过以她丞相嫡女的身份,在吴丽绢面前是不必自称小女的,可是有外男在,不能以闺名相称,不得已自谦一下,也是暗暗排暄了君逸之,他太过失礼。
君逸之却似完全听不懂,笑咪咪地使了个眼色给惟芳长公主,惟芳立时会意,忙草草向吴丽绢浅浅一礼,强拉着俞筱晚出了水风景,不给她跟着韩甜雅告辞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