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张氏的拿手本领,会装,不单是会装贤良淑德,还会装孙子、装龟蛋,该服软的时候坚决服软,该认错的时候果断认错,哪怕一旁有等着看热门的侧室和客人,她也不怕丢这个人,反正待她东山再起之时,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俞筱晚瞧见老太太的脸色和缓了,心中暗生警惕,人至贱则无敌啊!此招一出,果然取得令老太太心软了,还会顾忌曹府的颜面,主动为张氏圆场,还真不能小看了张氏。
跟着,听到武姨娘掐准了时间上前进言道:"先前妾身见爵爷就似乎染了风寒,许是什么人乘着服侍之机自个儿爬上了主子的床,却怕夫人责怪,想污在旁人身上。"
张氏不知道武姨娘为何会帮自己,猜忌着没接这话,老太太却赞同地颔首,朝张氏道:"不错,这事是靛儿那丫头一人说出来的吧?你心善,信任那丫头,却不知有些人是狼心狗肺的。"
小武氏也跟着感叹,"可不是吗?从来到曹府,就一直得夫人善待,知道夫人贤惠淑良,只是被亲信之人蒙蔽了。"
张氏适时地流露出懊恼和羞愧之色,喃喃念道:"靛儿这丫头...亏我这般信任她...我一定要剥了她的皮!"
这几人一唱一和,便将罪名安在了靛儿的身上。如此一来,保全了张氏这个当家主母的颜面和曹府的名声...一切都不过是个想攀高枝儿的丫头在作秽罢了。
靛儿,那个前世按着自己灌毒的丫头,应当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俞筱晚的眸光闪动,指甲掐入了掌心,觉得畅快,却又有些胸口憋闷,将眸光转向张氏,污谄客人的罪名除了,可张氏却也要担上一个识人不清的名声,识人不清的人,是不宜当家主事的。
老太太笑着向小武氏歉意道:"让贵客看笑话了..."
小武氏是个精乖的,忙截住话道:"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查清楚了便好。"反正张氏只是暗指,并未明说是她勾引了爵爷,她如今有求于人,当然乐得装傻,待日后有了靠山,再慢慢找张氏讨回不迟。
曹老夫人含笑着赞小武氏大度,又将吴丽绢夸成了天仙,再令厨娘们整治一桌好菜送去南偏院,亲自送了这母女俩出延年堂,才折返回来,冷淡地对仍旧跪着的张氏道:"你且回去将那下作东西处置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府中的事,暂且交由武姨娘代你管着,日后,你们有商有量地将曹府管好,免得再让外人看笑话!"
张氏浑身一震,没想到老太太这般草率地就决定分她的权,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反驳的时候,在心中忍了几十忍,终于勉强笑道:"但凭老太太吩咐。"
武姨娘真没想到幸运这么快就降临,呆了一呆,才上前推诿道:"老太太,妾身不才,只恐怕帮不上夫人..."
老太太一摆手,制止了她虚伪地推辞,淡漠地道:"你只是帮着夫人理家,多看多学,上心一点就成了。"
武姨娘深知老太太精明,怕再推脱,反倒让老太太厌烦,忙福了福谢恩,又表态说一定会尽力而为。
老太太不想看到这些个妻妾,打发走了二人,拍了拍身边的空榻,疲倦在道:"晚儿,坐过来。"
俞筱晚乖巧地坐过来,曹老夫人感叹地道:"你还小,本不该看到这些,可是,你既然寄名在你舅舅名下,日后的亲事,定然也是京中的名门望族...男人多是三妻四妾,大宅门里就是这般。今天的事,我也不求你明白,你且仔细记在心里,当家主母要有手段,但也得有气度...至少,使手段时,得让旁人觉得你有气度,否则,就安静地忍着。"
原来,老太太知道张氏打的什么盘算,所以才故意让武姨娘上位,就是警告她,有老太太在,休想任性妄为。
赵妈妈从外边回来,给初云初雪使了个眼色,径直往内室而去。初雪笑嘻嘻地挽住美景的胳膊,殷勤地道:"小姐昨个儿赏我一个金线荷包,我想送与姐姐,姐姐愿意去瞧瞧么?"
嘴里询问着,脚步不停地将美景半拖半拽地带出了正房。美景想到自己的职责,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她素来爱占便宜,立即就顺从地跟了出去。初云则搬了张小杌,拿着针线篓子坐在门口,不让人随意打探。
赵妈妈进到里间,走近俞筱晚,压低了声音禀报,"何善家的已经打发妥帖了,必不会说出小姐来的。"顿了顿又忧郁地劝道:"小姐何苦管这些腌臜事,没得与舅夫人生分了。"
俞筱晚正慵懒地歪在床柱上看书,听了这话,知道赵妈妈不象她多经历一世,在此时,满心希望她能与舅父舅母好好相处,毕竟日后她的婚姻要托付给他们的。
她放下手中的杂记,拉着赵妈妈坐到床边,抱住赵妈妈的胳膊,小猫一样地在赵妈妈的颈窝处蹭了蹭,撒着娇道:"妈妈,你可知今日一早舅母找我说了什么话吗?她要我快点将箱笼整理好,该锁好的就锁到库房里去。"
赵妈妈担忧的眸子立即晶亮晶亮的,眉头一蹙,舅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金银首饰自有铁箱锁着,一路从汝阳运上京,也没招来什么贼,非要锁到曹府的库房里做什么!三番四次地催,难道也跟俞家那些个远房亲戚一样,打小姐身家的主意?
俞筱晚瞧见赵妈妈的神情,就知只需点这一句便足够了,当初,可是赵妈妈发觉舅母贪婪,多次提醒自己当心的。这会子还没识清舅母的真面目,就由她来帮忙好了。她算计舅母,为的就是让老太太看清张氏的真面目,这回还顺便处置了靛儿,不得不说是个意外的惊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