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宫门口,内里就驶出了一辆豪华马车,俞筱晚认得上面的徽标,是平南侯府的。
马车在她身边停住,车帘一掀,静雯郡主秀丽的小脸露了出来,脸上犹有泪痕,似是刚被训斥过。
已经是这样了,静雯郡主也没心思装腔作势,冷笑了一声道:"看不出你真是好手段,居然让你来了个移花接木,想嫁祸给蒋婕。"
俞筱晚回眸看着她,冷漠地道:"不是嫁祸,本来就是她...还有你。"
听了这话,静雯郡主得意地笑了,"是,是我想害你摔断一条腿,又怎么样?现在太后已经知道了,也不过就是说了我一顿,让我在家禁足一个月。我本来就要好好修养,左不过是不能出府罢了。俞筱晚,我父亲是当朝肱骨大臣,我是御封的郡主,身份高贵,就是真把你给弄瘸了,太后顶多也就是罚我思过,再给你点补偿。怎么,不甘心是不是?这是你永远无法超越我的,不甘心也得受着!"
俞筱晚神色一敛,冷笑道:"那要不要比一比?比比谁会笑到最后?你别忘了,你当不了一辈子郡主,你总要嫁人的。"
啪啪啪,几声鼓掌,君逸之噙着风流潇洒的笑慢慢踱过来,看着俞筱晚道:"你这股气度真是令人折服。"又凑到她身边小声地问,"你想嫁给谁?"
俞筱晚小脸一热,往旁边挪了一步,努力保持气势。
静雯郡主听了只是冷笑,正要摔帘子走人,君逸之却拦着她,含笑道:"你刚刚说你身份高贵?你以为你有多高贵?我只想告诉你,就象俞小姐说的那样,女人的身份都是男人给的,你现在高贵,若是日后嫁人嫁得不好,一样也得低声下气...还是先养好腿伤吧,堂兄可不会要一个瘸子当正妃。"
静雯郡主被那句瘸子气得半死,指着君逸之张嘴骂回,"君逸之你少张狂,你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么?有什么可得意的!之勉哥哥才不会象你说的这样薄情寡幸,他..."
君逸之挑了挑眉,讥诮地反问,"他可有说过喜欢你?"静雯郡主立时尴尬了起来,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君逸之的神情就更加讥诮,"没说过吧?你一相情愿的四处乱传闲话,想逼他娶你是吧?还是名门闺秀,也好意思!"
"你!"静雯郡主气得娇躯乱颤,磨着牙道:"你以为之勉哥哥是你这种轻佻无行之人,这种...这种话也会随意说出口?你以为我是俞筱晚那个..."
话未说话,静雯郡主只觉得一口浊气呛上咽喉,捂着嘴重重咳了好几声,胸口仍是闷痛,小脸憋得通红。
君逸之又走近几分,额头几乎快贴着车窗,低喃般地道:"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若你骂她、惹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静雯郡主也不是个受气的,恨恨地就要反讽回去,可是一抬眼,撞见君逸之闪着幽光的凤目,心中就是一惧。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如鹰似狼,隐含着的阴郁和暴戾令眼神看起来分外的果决、坚韧,令她觉得,若她胆敢反驳,必定会被这双明亮又幽深的黑眸烧成灰烬,心底里就无端端地升起一股寒意。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缩。
尽管心里非常惧怕,但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又隐隐地不服这口气,她前思后想一番,总算是替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她一介女流,跟男人吵架自然是占不到什么上风的,尤其是君逸之这种没皮没脸的男人,还不一定会说出什么下作话来,那她不得恶心死?所以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静雯重重地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计较。"
君逸之眯了眯眼,退开半步,漫不经心地道:"我的话你最后记到骨子里。"
静雯郡主的手又颤抖了一回,恨恨地甩下车帘,厉声道:"回府!"
车轮辚辚,一路尘烟远去。
俞筱晚的目光无意识地追着马车的尘土,心里想着一会儿回到曹府,怎么跟老太太和舅父交待此事,出来玩了一天,又格外被太后宣入宫中,肯定是要问的。
君逸之小心地打量俞筱晚的神色,见她秀眉微蹙,满怀的忧心和烦恼,以为她是为了之前静雯郡主说的话不开心,便弯下腰,怜惜地看着她道:"别理她,太后已经知道她干的事啦,她强词夺理,想将污水泼到你身上,太后其实是不信的,只不过是碍于平南侯的脸面,总得盘问盘问你,不然,都不会宣你入宫的。"
这番劝解其实没起到什么效用,反倒更让俞筱晚郁闷了。静雯郡主为何敢这么嚣张,做下这等事,已被太后斥责了,还敢在宫门口就骂她,还不就是有一个好爹吗?就算是父亲尚在人世,也是不及平南侯的。自己之前说要跟她比谁能笑到最后,看来也是虚的,除非是练好了武功,暗地里报复回去,明面上,却的确是输了她太多。
君逸之努力劝了半晌,却见俞筱晚的脸色越来越晦暗,眼睑半垂着,长长的睫毛遮挡了黄昏的晕黄光线,在润白如玉的小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显得格外茫然无助。他的心,慢慢地酸酸地疼痛了起来,也不顾是在皇宫侧门,也不顾十几步之外就有侍卫把守,就强拉着她面对自己,抬起她洁白光滑的小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上视线。
他的心房满满涨涨的,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是张了张嘴,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对上她茫然而又好奇的明眸,他只得轻轻咳了一声,誓言般地低声说道,"我帮你讨回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