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中雅狠狠地碾了几脚地上草皮,才恢复了淑女状,提裙小步儿地回了小亭。
许嬷嬷正在说着,"外头风大,还是回屋暖和。"
摄政王妃见人到齐了,便道,"回吧。"
众人便又回了雪海的暖阁。张君瑶的妆重新画过,想是之前哭了一场的,摄政王妃只当不知。许嬷嬷指挥小丫头们搬了张软榻过来,放在主位上,给王妃倚着。
曹中贞和曹中燕都好奇地看着妹妹和表姐妹们手中的梅花,"真漂亮。"
张家的姐妹脸儿红红,"君二公子帮忙摘的。"
若没之前梅林中那一幕,曹中雅也要高兴的,可是现在却看着这梅花就刺眼,若真要摘,就应当只给她一人摘,若是人人有份的,就不如象表姐那样,陪着他说说话儿。想到这儿,斜了眼睛去看俞筱晚,仔细地看,仔细地比较,只觉得她除了比自己好看一点之外,真没有别的长处了。论到家世,就算姑父还健在,地方官,总是不如京官的。
张君瑶主动坐到王妃身边,小声聊些风花雪月的闲话,倒也显得妻妾和睦。
有一名晋王府的小丫头挑了帘进来,蹲身福了福,禀报道:"几位世子要来给王妃请安,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摄政王妃便道:"此处不方便,去正院吧。"
说着便站了起来,众人躬身送其出了门,君逸之也一同去了。
没了能压制自己的人,张君瑶便凶相毕露,瞪着俞筱晚道:"你给我跪下!"
俞筱晚坐着不动,唇边含着淡淡的嘲笑,"为什么要我跪?"
张夫人和张氏都勃然大怒,"要你跪还要理由?"
俞筱晚慢条斯理地道:"当然要理由,我已经行过礼了。纵使表姐是王爷的宠妃,也不能无故发落我的。"
张君瑶尖声说道,"你这样说话就是顶撞本妃,就得下跪赔罪。"
俞筱晚面冷声更冷,"按制,只有六妃和亲王正妻才能自称本妃,就是郡王的正妻,也不能这般自称。表姐,你逾制了。"逾制,就等同于谋逆。
张夫人、张氏和张君瑶的脸色瞬间苍白,张君瑶不过是觉得这样自称具有威慑力,可以吓唬住俞筱晚,况且屋子里外都是她的人,才敢这样随口自称,却不承想这丫头居然懂得这么多,随即反握住了她的把柄。
张氏干巴巴地道:"你休想恐吓谁,去告状呀,去呀!"
俞筱晚看着她恭顺地一笑,"舅母多虑了,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您们的人,晚儿哪敢去告状,没有证人,反倒成了诬告,还得过堂子滚钉板,多不划算。"
张氏等人就得意地笑了。俞筱晚将话峰一转,表情万分真诚地道:"晚儿有句肺腑之言想说给表姐听。您这心计和手段,还是老实安分一些为好,我真怕您万一生下个女儿,日后的日子会很难熬呢,毕竟这一回,一同入府的,有五位贵人呢。"
张君瑶的俏脸立时白成了一张纸,嘴唇哆嗦着,长长的护指几乎要指到俞筱晚的鼻尖上,"你、你敢咒我?"
俞筱晚夸张地叹气,"忠言逆耳!"
"真是缺教养!你舅母不教你,我来教你!"张夫人走过来就扬手要给俞筱晚一个耳光,哪知才走了两步,脚下就绊到了柔软的地衣,扑通朝着俞筱晚的方向跪了下来。
俞筱晚忙半侧了身子,谦虚道:"张夫人请起,晚儿只是说几句肺腑之言,不敢当您的大礼。"
"你!"张夫人和张君瑶都气岔了,"你捣了什么鬼?"
俞筱晚咬着红润的下唇,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哪里捣了鬼。原来张夫人不是来谢我的?"心中却暗笑,难怪那时蒋大娘会说,你现在这点本事,在内宅里可以横着走了,原来真的管用。
张夫人狼狈不堪地让兰嬷嬷扶了起来,指着俞筱晚就想骂,正巧有晋王府的小丫头进来传话,晋王妃现在得空了,请张曹两家的人过去见一见。
众人只得拾掇拾掇,随着小丫头到了正院中厅。晋王妃还是那般严肃,就是俞筱晚给她见礼时,也没露出什么欢喜的表情来,张氏和张夫人便定下了心。请过安,便坐到大偏厅里,跟贵妇人们闲话家常,顺道推销自己的女儿,俞筱晚被打发去了角落坐着,理由是她不适合这种热闹的场合。
贵族交际圈也分上中下三等,曹家以前只能算是中等,张长蔚早就是正二品大员,张夫人自然早与上流贵妇们混熟了,帮着小姑介绍了几位侯夫人和国公夫人,曹中雅俏丽端庄,赢得赞誉一片。便有人好奇地问坐在角落的俞筱晚,"那个小姑娘是你家什么人,生得真是俊,怎么不叫她过来坐。"
张氏就是微微一叹,露出几分一言难尽之态,勾起了诸人的好奇心,张夫人帮着说道:"是我这位小姑夫家的外甥女,托孤寄养的,怎么教都...唉,可怜舅母难当,说重了怕婆婆说她苛刻,说轻了又不听。就比如早晨的点心,雅儿有的她一定要有,不爱吃也要废着。"
虽然是很小的事,但也说明了霸道的本性,几位夫人就露出了了解的神色,"真是难为你了。"投亲的孤女就应当如庶女一般,懂得看人脸色,这个小姑娘居然还敢挑剔,"恐怕是模样生得好,惯大的,轻狂了。"
张氏一脸为难的样子,"我妹妹妹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说这些了,听说刚才几位世子都来请安了?"虽然是不说,可是也侧面坐实了她们的猜测,独女,必然是宠惯着长大的,以至于到了亲戚家里,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