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破日,就是阴月月底,最黑暗的夜晚。也就大祭司巫力最强之时。
隐没在暗处,远远瞅见一名传令官进了北王王帐,兰舞婷的眸光慢慢变得深凝。
开始了吗?大祭司策划多年的阴谋,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终于,要开始了吗?
墨黑的夜色中,亮起几盏黄褐色的松油灯,朦胧的灯光中,似乎搀杂了几许淡淡的血色,隐隐绰绰地映出人的面容。
是阿穆珂,没错。
他跟在传令官的身后,只带了两名侍卫,慢慢地,朝大帐而去。途经草丛时,还有意无意地朝她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才轻轻地哼了一声,继续迈开脚步。
他,发现什么了吗?
兰舞婷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期盼,继而沉黯。
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毕竟,大祭司的安排可以说是费尽心机,毫无纰漏,这一次,阿穆珂只怕是在劫难逃。
"杀人。夺物。"大祭司的话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冷残而嗜血,带着不容人抗拒的魔力。
身体里那股幽冷却强劲的力量再次开始蠢蠢欲动,兰舞婷不由抬手抚上胸口——看来今夜这一战,在所难免。
抬步朝大帐的方向走去,浓郁的夜色渐渐吞没她冷凝的,略略显得有些僵硬的背影...
大帐之中。
贺尔达半躺在金椅之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凸着一双眸子,瞪着走进帐中之人。
"阿穆珂拜见王兄。"
阿穆珂近前一步,双手微拱,躬身行礼。
"好。"贺尔达只简短地答了一个字,伸手指指旁侧早已设下的座椅,"坐。"
阿穆珂仍然站立着,面带恭谨之色:"王兄面前,阿穆珂岂敢言坐。"
贺尔达有些傻眼,显然没想到,阿穆珂竟然会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拒绝他的"赏赐",当下面色有些赤涨,却不知该怎样发作,只是睁圆了眼怒瞪着阿穆珂。
阿穆珂静默以对,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喝茶。"贺尔达再次发声,即有奴仆送上尤兰草原独有的香奶茶,恭恭敬敬地递到阿穆珂面前。
这一次,阿穆珂没有推辞,接过茶盏,端在手中,轻轻嗅了嗅,慢慢地,慢慢地将茶盏移到唇边。
贺尔达的双眼睁得更大更圆,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连呼吸都忘记了。
"王兄,"就在茶盏碰到嘴唇的刹那,阿穆珂忽然"啪"地一声合上盏盖,仍旧把茶盏拿在手里,嘴角噙笑,举目凝注着贺尔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父汗临去那日,似乎也是你,给父汗送去了一杯..."
"你住嘴!"不待阿穆珂把话说完,贺尔达已经高高地跳了起来,厉声喝斥道。
"怎么?"阿穆珂毫无惧色,"难道,我说错了?"
贺尔达面色赤红,呼哧呼哧不停喘气,指着阿穆珂的脸,浑身直颤,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股淡淡的黑烟从金椅下渗出,慢慢袭向阿穆珂,围着他的双足绕行数圈,呈螺旋之状,一点点往上升...
阿穆珂神情平静依旧,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身周的异常,甚至唇角,还噙着优雅而从容的笑。
而贺尔达的目光,越来越狰狞,越来越扭曲,眸中泛起凶暴而冷残的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