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舒梓乔没有开口,秦臻又握住了她的手:"我看你也是太累了,每天上班下班的。如果辞职在家,可以让王妈多炖点炖品,补补身子,还可以用药膳调理。没事的时候,可以散散步,赏赏花,明天我就会去A国一趟,再给你带几盆蔼藤在房间里摆着,有点绿色,人看了心情会变得好些。"
"...谢谢妈。"舒梓乔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跟一格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就...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秦臻眸光一亮:"你如果同意了,一格还有什么话说?他指不定多想你能好好地休息,他那么疼你,你心里知道的。"
舒梓乔苦涩地勾了勾唇:"再好的婚姻,如果有了死结,那也无法走下去。普通家庭亦是如此,更何况是豪门...现在对我来说,身体当然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一格知道,妈...能帮我保密吗?"
"短时期当然是可以的。不过...纸包不住火,我看调养一段时间,再去检查一遍身体,你看怎么样?"
舒梓乔点头,当然是说好,了解这个女人的动机,绝对不会是想让她好的;只是已经拿到了检查报告,还那么小心翼翼地对待她,是准备出手时让她毫无反击之力吧?
才走到门边,房门就已经被推开,秦臻望着直直站在门前的贺一格,心底不由瑟缩了一下。
"谈完了吗?"冰冷的目光移到舒梓乔脸上,却是温柔了许多,秦臻笑了笑,"一格,看你担心的,妈找自己的媳妇说说话,你还担心不成?"
贺一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揽过舒梓乔的腰便往前走去,秦臻咬了咬唇,一瞬间心底委屈。现在,为了舒梓乔这个女人,他是根本连最表面的功夫都不做了吗?她是他母亲,难道是仇人吗?她都已经努力扯下自己的面子了,他到底还要她做到哪一步?
有泪水溢出,秦臻抽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如果说现在贺一凡还在,他必定不会这样对她的吧?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那么做。为什么就无法原谅?对着舒梓乔,他总能那样理智冷静,什么都为着她考虑;那么,她这个母亲呢?他有没有想过她的一点点苦?
容忍的极限,在哪里?若是舒梓乔无法怀孕,他是会照着她设想的路子去走,还是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依然要这个女人?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秦臻倒吸了口冷气,忽然不敢再想下去。就如舒梓乔说的,连小户人家都无法容忍的事情,豪门大户必定是无法忍受的。贺一格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男人,终是世俗的男人,即便他能接受这样的妻子,那也必须靠着别的女人生孩子,因为,那是家族使命。
风夹杂着雨丝,入秋的第一场雨,总让人觉得舒心。舒梓乔睁开眼睛,动了动酸痛的身子,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一个小时之前贺一格已经起床上班。对于她的辞职,他当然乐见其成,所以晚上要她要得狠,他起床,她也是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又很快沉沉睡去。
没有太阳,窝在床上听了一阵子的雨声,神思飘荡又回拢,把所有的事情都细细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
手机猝然响起,她揉了揉还惺忪的睡眼,把手伸向床头,上面跳跃的电话让她不由眸子轻眯。
是她请的私家侦探,童哲。
"舒小姐,由于秦臻的特殊身份,她的手机跟踪现在才搞定,应该是出了C国的原因。第一通电话的录音我已经发送到你的手机里,再过几个小时,她就会到达A国。我想在A国的这段时间,手机录音应该不难,我也已经乘坐到A国的航班,将会在下一班航机到达。"
"谢谢,辛苦了。"舒梓乔挂断电话,看着调动的录音文件,眉头拧了拧,轻轻点开。
寥寥几句,字数简短,只是那熟悉的嗓音,却是惊得她整个人面如土色。
绵绵细雨只是持续了一天,隔日便是天色放晴。蔚蓝的天空就像是被清洗过了一般,让人舒心的蓝,白色的云朵鱼鳞一般在空中一路蔓延。
"确定要坐飞机?"脚步停下,贺一格几分忧色地望着自己的妻子,"不然,私人飞机会不会好些?"
"不用。"舒梓乔笑了笑,"总得跨出第一步试试。"
"...那么危险的事情,是能试试的?"贺一格皱了皱眉,"不准。"
"..."舒梓乔无语,好说歹说才同意她乘飞机到A国,但非要他一起陪着,怎么忽然之间又反悔了?
她晃了晃贺一格的手臂:"你刚刚答应过的嘛,心理医生也说我的症状好多了。听他说好多了也不能作数的,总要自己试试的,对不对?更何况,我也不能一辈子不坐飞机..."
"一辈子不坐飞机又会怎么样?"
她看着他依然阴沉的眉眼,柔柔地抱住了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贺一格,身为你老婆,我不想让自己这么没用...再说了,你不是陪着我嘛?而且,坐飞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之前也坐过几次了,现在看了心理医生,症状只有减轻。还有上次劫机的那次,我不也一个人坐小型飞机吗?其实我都已经不害怕了..."
感受着胸腔柔柔的震荡,舒梓乔这般柔软的时候,他的心总会消融成一片,垂眸望向怀里的女子,眸光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软:"非坐不可?"
"嗯。"舒梓乔扬起脑袋,眸光晶亮。
"那么任性?"
"哪有你不上班陪我坐飞机任性?"舒梓乔勾起一丝甜甜的笑,挽住了他的胳膊,"那我们可以任性地上飞机了吗?"
贺一格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宠溺地叹声:"走吧!"
在位置上坐定,舒梓乔深呼吸了几次,心理疏导该是有一定作用的,虽然她的脑袋还是有着晕眩感,但跟之前相比好了很多。
"怎么样?"贺一格看着她稍嫌苍白的脸,"要喝口热水吗?还是要睡会儿?"
"嗯。"她把身子微微挪了挪,便朝着他怀里靠去,贺一格垂眸,视线落在她纤长微卷的睫毛上,亲了亲她的眼睑,柔声道,"好好休息,我在。"
不过简单的几个字,却是让人眼眶一下子温热起来。舒梓乔依然闭着眼睛,感受着男人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香,听着那样强而有力的心跳,心情也安定了许多。
怀里的人儿,似乎安静地睡了。可是贺一格清楚,她必定没有睡着,她的手抱着他的腰,很紧;脸色也不是很好。想起那时,她对他提的第一个请求,不要坐飞机,那时,他冷笑着问:"舒小姐,你是凭什么身份跟我提要求?"
当然,他是不知道她对飞机有心理恐惧;而那个时候的他,哪怕知道她会害怕坐飞机,也不会改变什么的吧?彼时,谁能想象,这段婚姻会走到现在的模样?
他勾唇笑了笑,这些日子的温馨安逸,都是他生命里不曾尝试过的。他喜欢看她褪去清冷,在他面前娇羞安静的模样;喜欢看她认真地在厨房煲汤,亲手把汤端给他的模样;喜欢看她踮起脚尖给他系上领带的模样;喜欢看她在床上,水眸莹然咬着唇瓣的模样...若非命运,她褪去身上所有的坚硬,该是个多吸引人的女子?
只是命运给她的枷锁太重,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孩子在明白自己最亲的人的抛弃能怎样去承受,可是她终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即便她的那位所谓的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在他问及她的意见时,她还是淡然地选择那个不伤害的办法,只要彼此不相干便好。
也许在血缘面前,人都会存着一丝悲悯之心。可为什么她们没有呢?沈漾是,秦臻也是。一个为了钱可以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为了名声可以丢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难道说在豪门,亲情就淡漠到这种地步?时隔多年,已经无法再去寻找弟弟的踪影,他在或不在人世都不一定。但每每想到这里,对秦臻,他真的无法以一种儿子对着母亲的心态去尊重。
怀里的人儿身子微微颤抖,虽然还是闭着眼睛的,只是鼻尖已经渗出了点点薄汗。
"梓乔?"他晃了晃她的身子,舒梓乔的眸子困厄地睁开,没想到那么快就睡着了,却是浅浅地做了个梦,虽然浅,却是噩梦。
只要有沈漾,就是噩梦。那个所谓的母亲,给她带来的就是噩梦。
"喝口水。"贺一格把热水递到她手里,眉头不由拧紧,"手怎么那么凉?下次不能让你这样胡闹...坐上飞机就会胡思乱想,让自己不开心,以后不坐飞机就是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这不叫跟自己过不去..."舒梓乔笑了笑,"我只是想挖去自己身上的毒瘤,虽然挖的过程会疼,但是,那也不过痛在一时,不会痛在一辈子。"
"那现在...感觉痛吗?"男人眯了眯眼,舒梓乔没有察觉他的靠近,嘟了嘟嘴,"有一点。"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痛。"
"..."舒梓乔诧异地转过头,唇却不经意间擦过他的,男人正好扣住他的后脑勺,就势吻了上去。
"..."才张口,呼吸就被吞没,贺一格极尽耐心地吻着她,还记得那次在飞机上,这样的激情之下,总会让人忘记什么的。
到达林家小院,林姨惊喜得张大了嘴巴,一边拍着贺一格:"你这小子,带着媳妇来怎么不提早通知一声?好歹我也可以准备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贺一格看了林姨一眼,"你就那点厨艺,还需要准备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