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梓乔的意识是涣散的,他问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总是顺从。这是药酒的效果,贺一格不知道的是,他当时听着舒梓乔这样迷迷糊糊地说着,心底有多么愤怒。
她以为对着的男人,不是萧奕博,而是贺一格。在贺一格离开之后,他的目光往后掠了掠,女人的手臂却是勾住了他的脖子,眼睛迷蒙娇媚。
男人的本能让她狠狠地朝着她的脖子吻去,她娇声低呼,那声音却像是要让他整个人酥软了一般。只是,他正要下一步动作,却是听到她唤道:"贺一格..."
他整个人顿时一僵,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对不起啊...你今天说过要接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
他凝视着她的脸,她的嘴角噙着微笑,手指轻轻地摸着他的脸:"贺一格,你瘦了...这段时间出差是不是很累..."
后面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下去,她的话熄灭了他所有的欲望。他萧奕博,还没有卑劣到这种地步,可是,他首先要的,是她人的自由。
如果不这么做,他知道,舒梓乔绝对不可能会离开贺家。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这段时间,他会陪着她过去,然后,离开,安静地相守...一辈子。
这是最为极端的办法,却也是最利落的办法,虽然看似残忍,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要舒梓乔幸福――只有离开贺一格这样毒一样的男人,她才可能幸福。
时钟敲过八点。
阮慧卿拿着杯子,目光掠过墙上的时钟,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倒是想了很多事情,事情正在朝着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所以,她倒也是不急。
想着,她站起身来,笑道:"既然一时之间没有贺一格和舒梓乔的消息,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消息的话,相信以贺将军的为人,一定会打电话通知我的。"
苏笛愣了愣,扯了扯阮慧卿的袖子:"妈,这就走了?什么都还没谈呢?"
阮慧卿笑了笑,跟贺复云说了声"打扰了",便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苏笛不解,明明一大清早是要到贺家找个说法的,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不肯罢休的,可是怎么忽然之间就离开了?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
"妈,真的这样走了?如果他们使诈,就是不想交出舒梓乔怎么办?"
"没发现状况已经在改变了吗?"阮慧卿撩了撩鬓边的卷发,笑道,"小笛,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没有?舒梓乔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贺复云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事实的话,那么贺家绝对不会再帮助她,我们对付舒梓乔可是易如反掌。洛清若真是好不了,那么我就要她,这样耗着一辈子!"
"那也是应该的,是她的报应!"苏笛冷声道,"不过真是没看出来,她还有红杏出墙的本领!"
阮慧卿冷笑了一声:"走吧,贺家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我看,贺家很快就要家变了...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不知道这样在水下站了多久,舒梓乔终于拿过毛巾狠狠地擦身子,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她的目光尖锐地捕捉到了脖子上那个吻痕,顿时有种尖锐的疼痛撕裂了全身。周遭空气仿佛都跟着稀薄起来,呼吸那样困难,她颤抖着手拿过衣服套上,没有勇气再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这段日子,她常常感恩命运的眷顾,让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心底的人,而那个人也愿意对她以心相许。他一次一次地解救于危难之中,他一次一次地将她捧在掌心的位置,他一次一次地让她觉得幸福不是梦,而是真实。可是现在,所有的幸福,就这样被打碎了...
她没有办法去想象,贺一格竟然还来过这个房间。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他怎么不发怒,不咆哮?不对着萧奕博打一顿?那天在医院,他能为了那样的事跟他打得头破血流,可是现在,他就这样离开了?
是再也不愿意见到她,接受她,甚至连机会都不给她解释?
但即便给她机会了,她又能解释什么呢?说自己被设计了,可是失去的东西终归是失去了,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可是不是会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女人?他们甚至还那样甜蜜亲昵,去忽然跟别的男人做出了这种事情,别说是他无法接受,就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乔小舒!"敲门声连续门前响起,带着急躁的,"乔小舒,开门!"
她安静地凝视着门,那是她以为最好的朋友,即便成为不了情人,也是蓝颜知己。他设计了她,那么卑劣,却口口声声,为的都是她的幸福。
"乔小舒!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她定然不动。
萧奕博顿时急了,猛地一脚朝着门踢去,只是舒梓乔还站在门后的位置,所以这被巨大的力量踢开的房门便朝着她的手臂撞去,她的身子因为这样的力量往后退了几步,手臂上已经有了显然的淤青。
"乔小舒!你...你怎么不躲开?"他的目光疼惜地落在她的手臂上,脚步就这样迈过去,"疼不疼?"
"这点小事,怎么会疼?"舒梓乔手臂轻轻一挥,便躲开了他的手,心底一阵空落,女人的目光清冷地望了他一眼,极端的凉意,"你这么着急,是怕我会寻短见吗?"
"..."他喉间一紧,竟是什么话都无法说出来。
"我当然不会。"舒梓乔冷笑了一声,"我活了那么多年,知道生活不容易,生命应该珍惜。萧奕博,你是算准了我足够坚强,才敢跟我下这样的赌注吗?"
"我去找点药。"萧奕博心脏的位置重重一缩,她的目光让他觉得痛,再这样说下去,他怕会随时动摇自己的想法。
"不用了。"舒梓乔嘲弄地勾唇,"我的伤太多太重,早就无药可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看,不是又打回原形了么?"
脖子像是被掐住了一只手,没有办法呼吸,舒梓乔没有看他一眼,径自朝着门口走去。这样的夏日,她的声音冷若冰霜:"别跟着我,谢谢。"
走到街上,正是早高峰的时间。南山城是C国最为繁华的城市,车水马龙,忙碌的人群在穿梭。舒梓乔这样走着,也不知道究竟该走到何处。她是应该回贺家的,她是有很多话要跟贺一格说,可是,该怎么说?如何启齿?
她浑身上下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晚上的事情全无记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是应该把这些告诉贺一格吗?至少让他知道,那不是她愿意的,这样,他能原谅她么?
舒梓乔闭了闭眼,脚步就这样停了下来。前方驶过来的车子一个紧急刹车,司机恼怒地将头探出车窗,破口大骂:"你找死啊你!找死也别找到我头上!"
她愣愣地站着,看着车子从她身边开过,怒气未消的男人还朝着她猝了一口唾沫。
她垂下头,继续往前走。
心像是掏空了,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都是贺一格,片段是凌乱的,却都是甜蜜的,原来不过短短数月,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回忆那么多。她早就知道自己对他会爱得无可自拔,她只是控制着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会待她真的如同自己的妻子。
这份感情,她是珍惜的。如果说最懂自己的那个人就是自己,那么第二个懂的人就应该是萧奕博了。她最初的开始,以为他就是玉佩的所有者,他骗了她,最后他离开之前,气恼地摔了她的玉,可是,她都是没有怪过他的。
她甚至都想过,如果当年不是他的离开,也许他们会在一起的,以后的事情谁都无法说准。毕竟除了这块玉,两人还是有感情的。
她从来都把他当成生命里为数不多的那个重要的人,她怎么会想到,他会待她,凉薄到这种地步?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了解过她吗?如果他了解,他就应该知道,他这样的做法,比杀了她更疼。
脸上有了冰凉感,舒梓乔抬头,才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暗下来,有越来越密集的雨滴打落下来。
就是这样,明明晴空万里,忽然之间就会大雨倾盆,你瞧,大自然都在时时处处跟你诉说人生的哲理呢!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连你最信任的朋友都可以这样对你了,你说,这个世界还会是有什么可以信任的?
雨真的渐渐大了。
雨滴砸在脸上,会有疼的感觉,行人步履匆匆,路过她的时候,都是惊异的目光。也许是没有见过会有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大雨中,也能泰然漫步。
"小姐,你还是到前面避一避雨吧!虽然天气热,这样淋雨也要生病的。"一位大妈的声音。
"谢谢,我很快到家了。"
"这么大的雨,竟然连躲都不躲一下,不是在拍电视剧吧?"
"我还写小说呢!一定是把自己当成小说女主角了!这种情况,八成是失恋了!"
两个女孩的声音。
舒梓乔却是笑了起来,想起了那次在林家小院那里,她给贺一格送伞,却只是带了一把,她把伞递给贺一格,自己跑人了雨幕,男人却是拉住了她。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其实真的很浪漫。她还能回忆起,那时雨的节奏,还有男人的气息。
"哇,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刚刚看到一个淋着雨走路的男人,现在又碰到一个女人?"
"就是啊,好奇怪...不过那个男人长得好帅!"
"..."
萧奕博?梓乔的脚步顿时停住,雨水砸着脸,看不清视线。她狠狠抹了一把眼睛,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只是她报出地址后,那司机还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那是贺府的地址。你去贺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