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搬来了两张藤椅,我坐在他的身前,托着头等待着昙花的开放,直到睡意袭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感到脖颈上深深的凉意,我低下头,却看见他将一个月银色的链子戴在了我的脖颈上,链子下端竟然是一朵小巧的木雕的昙花,"这是......"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眸。
"今天的日子,你忘记了。"他笑着看我。
我抚摸着精致地木雕,忽然见明白,这些他没有花时间搭花架的原因,原来在做这个,只是今天,今天......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在大权皇宫中安静度日的周瑶,眼色忽然暗淡了下来,他抱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你把水坠给了天佑,这个就算补偿你的,只是做的太粗糙了。"
我摇头,轻轻吻了他的面颊,"谢谢你。"
他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吻住了我的唇,含糊不清道:"不......"
我感到他的体热,轻轻推开了他,"可是......"
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他的内心,如同他明了我的一样,他起身,拉住我的手,将我带入了木屋内,在属于我们两人内室中,有一本经颂轻轻躺在桌上,我拿起了经书,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一起为她祝颂?"我看着他的目光,心里忽然释然了起来,我轻轻地翻开了经文,我知道,他的心中也是温暖的。
一儿为昭诞下了一个女儿,很白净可爱,昭欢喜得不得了,曾今以摄政王的身份大赦过天下,楚颜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为他高兴,身为人父的他,还会那样不羁吗?有一儿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也是他修来的福气呢?
煦曾今跟我说过,他小的时候,虽然没有母亲的庇佑,但是昭也并没有得到父亲最多的宠爱,他的一生,现在拥有了实际上最高的权利,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妻儿,只是现在街邻都在传言,生儿当如摄政王,有的时候,自己也能够听见百姓对于这位英俊王爷的种种传言,善意的。
我和煦常常会带着天佑前去齐妃的坟前,祭奠天佑的祖母,每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都会跟在他的身后,我知道母亲对于煦来讲,永远是无法言说的痛苦,我知道他深深爱着他的母亲,只是齐太妃最终没有见到儿子的成就,煦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将母亲的坟地迁入皇陵,只是由我们远远照看着她。
煦知道,在我的心中,随宁占据了多大的分量,在我身上缠绕着的镇西纹身不断地提醒我随宁的存在,他曾今在我的人生中鲜活,他曾今是我的保护神,他为我而爱,为我而死,他给予了我最为纯粹的爱意,给了我最完整的保护,直到他生命的最尽头。每每想起他的时候,我都会黯然神伤,煦了解我的一切,他经常带我去泊铭赛尔湖,虽然拜占教已经随着大权统一天下而灰飞湮灭,但是对于随宁的一切,煦都会尊重我的心念。
在我与他隐居的一年之后,我们的第二个孩子降生了,不出我的期望,真得是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煦抱着她,看着她的亮晶晶的眼睛,欣喜无比,天佑也在笑着闹着,煦将她放在我的身边,对我道:"她是神爱,但是,我想给予她一个小名,这个名字,我想是不是能够弥补你和他的遗憾。"
我望着我的丈夫,听见他轻轻地呼唤我们的女儿,呼唤她"宁儿",我知道,也许对于随宁来讲,拜占最大的教义,他早就明白,那就是爱,和传承爱。
有的时候,我们逛遍名山大川,我喜欢这样的游行,喜欢见识没有见识过的一切,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笑着轻轻捏住我的鼻子:"小丫头,已经跑过那么多地方,还想往哪里去跑?"
这个时候,我会摇头回应他:"你说的不对,那个时候,是我孤单一人,现在我有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你们都在我的身边,这样的山河,也不会像湖山碎水般悲哀。"
我能听见他发自内心的笑声,他是快乐的,我知道,这样就足够了,面对过去满身的政治,我们都已经司空见惯,现在的我们从来没有的轻松。
在第三年祭拜父亲的时候,煦陪着我带着已经两岁的神爱和八岁的天佑,将父亲与母亲的合墓打扫和跪拜,当焚香礼毕后,我看见他眼中泪水晶莹,他陪着我一起向父母下跪行礼,他告诉我们的孩子,这是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还有他们的舅父,我听着他的语调,带着淡淡的悲伤,原本,其实我们就是一家。
在墓地祭拜过后的时候,我看到了离京城不远的普济寺,煦陪着我到普济寺给父母上香,当香烟在铜炉中缓缓点燃,袅袅而出,恍惚中,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抓住了煦的衣襟,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的惊奇,在他的眼中,似乎也闪动着不解,他替我上前,轻轻叫住了那位僧人:"师傅......"
眼前的僧人站住,轻轻转过头来,单手在身边作揖:"施主,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见他的断臂,看见他瞳孔中美丽的蓝色,一如第一次相见于普济寺,我望着他,轻轻道:"你还好吗?";
他看着我,神色风轻云淡,"施主,尘世不扰,好与不好,原本没有界限之分,望施主,无忧于世。"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听见煦轻轻道:"卡蓝,终于找到了归宿。"
我转过头去,望着煦若有所思的脸庞:"我们也有了归宿,不是吗?"
他用力拥住了我,我们一起走出了普济寺,晌午时分,我们的背影,最终由孤单变成了相溶,那一刻,阳光倾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