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怒道:"带她下去!"
楚颜看着他,怀中的天佑轻轻道"娘,你不要离开冬儿了,我想你了。"
楚颜将冬儿放在地上,对李煦道:"你已经立了天承为太子,就请放过了我们母子,让我们过属于我们的安静生活。"
李煦没有言语,殿中就只是他们二人,天佑拉住楚颜的衣角,不再言语,他从未看见父亲那样深沉的目光,他只是安静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李煦没有理会楚颜的话语,道:"回到大权,现在你若是作为素灵国师,早就没有权利站在这里与我讨价还价,来人,将沙城王子带出去。"
楚颜望着他,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他从前的冷漠,他的眼睛里不带一点感情,只是寒人的冷意,楚颜亲眼见到儿子被下人带走,却束手无策,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绝望和悲伤,但是她勉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没有做声。
李煦走到她的身边:"是你放弃了儿子离开大权,现在回到大权,你是我既定的妻子,我要你回去,正式接受大权的后冠。"
楚颜看着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也要同意,你已经没有选择了,现在必须动身。"李煦冷冷地撂下这句话,走到她的身边,对下人道:"拜见皇后娘娘,一路守护,若是她再次离开,你们百人就全部无赦。"
李煦走到楚颜跟前,道:"如果想见到随宁最后一面,就老实跟我来。"
楚颜听见他的话语,有些惊讶,但是却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走了出去,李煦看见这样的场面,心中忽然像被搅了一下般的疼痛,但是他还是忍住,只是在前面不动声色地走出殿中。
楚颜只是远远跟随者他,他的背影越发高大孤寂,她不知道,这个心中时时牵挂着的,无法忘怀的男人会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她相信他说的话,相信跟随他,能够见到她见不到的一切。
两人只是一前一后地行走,不知不觉中楚颜忽然愣住了,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通往心湖的路,眼前的湖水仍然是那样的安静澄澈,在时与不再时,都是一样的,李煦停在了湖畔,并没有回过身来,只是定定站住,道:"这里湖水的范围,除了拜占教主,别人不能也无法自己进入,但是,真心相爱的二人,却能够进来,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了湖水边,这该如何解释?"
楚颜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发现,原来心的距离,是任何人用任何方法都无法更改的,十年来,从自己嫁给他的那个夜晚,就注定了这样的纠缠,只是自己从来没有料想经过了这么多的坎坷,对面的心湖却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却是逃不掉的劫数。
李煦转过了头来:"你的护法,在湖中,从来不会散去,他保护你,让你依赖和依靠,让我们的孩子健康地成长,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是他亲手选定的下任教主,我感谢他,只是觉得心中很是嫉妒,从你离开已经有了伤痛的我开始,我终于弄明白,你要的爱,不在乎同生共死,却只是最真诚的相守,只是我却无法给予你,你要寻找他,就来到湖边。"
楚颜停了停,她知道他的话中已经袒露了他最为宽大的谅解,只是,为她身死的随宁,怎能不让自己黯然神伤?她轻轻迈开了脚步,一步步走向湖水边,她向湖中望去,脑中却一幕幕地出现了随宁的笑容,她的泪水流落在了湖中,并没有引起湖中的涟漪,李煦轻轻环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低吟着一些话,楚颜心中一颤,她听见他正在低语的竟然是熟悉却无比陌生的镇西语,那样的语调,那样的词语,与随宁离开她的那个晚上竟然如此相似。
她没有动,李煦道:"我很小的时候,父皇教给我这样的咒语,说是来自拜占教最无私地咒语,这个咒语能够保佑自己或者他人驱除不幸与悲哀,给人带来福音。"
楚颜看着他,忽然明白了随宁的用意,李煦道:"拜占教主离开的时候,他一定会向你念起这样的咒语,当日与他战斗的时候,我也是念着这样的咒语,才能够击破他的幻术。"
楚颜明了,这一切的一切,他原来都知晓,全部都知晓,只是他一直隐忍没有说出口来,一直没有揭穿随宁的真实身份,也许在他的心中,早就知道自己会离开,他允许自己的离开,但是却一定要将自己一次次地找回,这样的感情,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曾知晓会是什么样的深情。
李煦看着眼前的女人望着湖中的水面,慢慢退离了安静的心湖,他知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安静地看着她,远远地守护,等待她从失去随宁的悲恸中回复过来,好好正视自己的内心,现在的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等待他对于她迟来的宽容。
李煦即位为帝的第七个年头,北讨斯洛,南征镇西,西伐乌丸,终于将天下一统,他的帝业将李氏王朝推向了顶峰,此时的他,已经再也不是那个手握重兵觊觎皇位的宁王殿下,他坐拥天下,终于实现了自己的野心计划与雄心,只是这个时候的自己竟然很想回到十多年前那个安静庄重的夜晚,回到她满园寻找他回到新婚洞房的那个晚上,那个任性高贵的小郡主,现在却不会因为自己的好于不好坚强地活着,为他孕育了最爱的孩子,只是这份纠缠苦痛的爱情,最终却轮到属于她来抉择,他只想,只想让她依靠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