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抬头,站在那里,看着展越的背影。
男人的身材很修长,挺拔的身姿映在窗前,像是一棵松,然而腰间佩着的绣春刀,破坏了这和谐的美感,让他无端里透出几分彪悍来,而且这彪悍已经染了尘俗的颜色——秦苏知道的。
自从那一次,这个男人真的离开了,她人生之中那点柔软,甚至美好的东西,已经被自己亲手粉碎。
从此,他奔赴了战场,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一切的一切,与她已经不再相干,然而……
他到底没有完全放手。
想到这里,秦苏多了一份勇气,张口道:“展大人。”
展越负手,没有回头。
秦苏打量了一下四周,美人屏风,香气缭绕的催情紫庐,美人梳妆的珠帘,还有桌子上的美人瓢,拔步床上的情与趣用品,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这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为了羞辱自己吗?
羞辱自己反复无常,羞辱自己在求着他的时候,竟然自甘下贱,跑到青楼……
秦苏想到这里,心里居然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展越背后,张口又叫了一声:“展大人。”,说着,仰头看着展越。
他有着与周清完全不同的身姿,如果说周清是杨柳的飘逸,他却是青松的挺直与英气,此时,还散发着一丝让她畏惧的彪悍与野性。
慢慢的,他转过脸来,那双星辰的眸光盯着她,没有什么表情,很淡,与从前的深情热切完全不同。
可秦苏是不怕的。
她是经历了生死情破的人,她不怕任何烦难,她唯一只怕的,是从前展越那清纯而深情的眼眸,而此时此刻,他没有了,她反而放下了,于是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展大人说筹码吧?”
他既然变了,自然不会白白为她做事的,总要让她付出代价的。
世俗场里的厮杀,秦苏向来是不怕的。
所以秦苏笑了,绝色一笑,也许不带诱惑,却也倾城。
展越也在笑,冷笑,忽然伸出手,一把搂住秦苏的腰,低头寻觅着她的唇,动作十分熟谙,像是做惯了的。
秦苏没有躲避,只是仰起头,张开潋滟的红唇,迎接着这场深吻,心里头却暗暗猜测,这货到底亲过多少女人?
不管怎么说,想到这点,她还是有点醋的,尽管她知道,展越已经变了,已经不是她的了,可是还是醋,因为……
说不清……
可是展越的嘴唇不过蜻蜓点水一般佛过她的红唇,便亲到了她的脸颊上,很深,很用力,用力到秦苏想拿出帕子,把脸上的唾沫擦干了,可是她忍住没这么做,只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挺直了胸膛,靠在他怀里。
se诱这回事,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迄今为止,她也只被展越逼出了这一招,幸好,这个人是展越,幸好!若是周清,她会恶心的!
“想好了?”展越亲完,盯着她的眼眸。
不知为什么,他很想摸摸她的睫毛,那修长的睫毛扑撒着他的额头,让他感觉痒痒,从心底里的痒痒。
可是他忍住了,他讨厌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尤其是……自己的真心。
所以他只是冷笑地看着她,非常公式化的,残酷地,冷笑。
“想好了。”秦苏的红唇慢慢吐出三个字:“若是展大人告诉我想知道的,我任凭展大人所为。”
说到最后,到底脸红了,说到底,这一世自己还是处子,某种程度上,前辈子似乎与周清也没有多少,所以……
到底是脸红了。
秦苏撇过脸,尽量不让展越看到自己的羞怯。
她不能软弱!——尤其是这种时候。
“哦”展越似乎并不欢喜,只是把手慢慢地从秦苏的腰间向下抚摸着……
秦苏身子微微颤抖,可是忍住了。
“那么我告诉你。”展越声音低低的,在她的耳边索绕着,似乎亲吻似的,嘴唇碰触着她的耳朵,让她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酥软。
秦苏什么话也没有,只死死咬着嘴唇,嘴唇上的痛,会让她清醒。
一切的清醒。
“那地方叫做烟花坊。”展越的手落在她腰下某处,捏了捏。
动作很下流。
像是做惯了的下流。
像是他对许多营妓做惯了的那种……下流。
秦苏似乎恍然未觉,只仰着头,眨着眼听着:“然后呢?”
她这样郑重的态度,忽然让展越生出莫名的愧来,竟一下放开了她,退后一步道:“烟花坊,是圣上潜邸时的火药坊,表面上制作烟花,若是一旦有必要,可以立刻制作火药,用来充当宫廷政变的武器。”
秦苏听了这话,来不及去想展越为什么放开了她,身子颤抖起来。
宫廷政变的砝码!
只有这么一句话,可以让多少人头落地!
因为这是牵扯新皇的秘密呐!
可是……皇后是怎么回事?
展越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继续道:“这个烟花坊,等于圣上登基前的秘密武器,自然由自己人管理,因此这坊的幕后,是皇后的弟弟何青,当今的九门提督,巡防营的总官。”
秦苏不过怔了怔,忽然明白了,然而明白了之后,让她更加害怕了。
她踉跄退后了几步,忽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展越。
展越知道,她并不是在看他,她是太过吃惊了,所以不知该用什么表情而已!
“怎么了?”展越对秦苏的反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前一步问:“怎么回事?”
秦苏仰起头看着展越,眸光是涣散的,因为不是真的看他,只是茫然罢了。
“怎么回事?”展越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是凌王,还是英王?”
新皇也只有这两个对头可以拼杀了。
如果真的牵扯到这两位,那么……
新的一场屠杀会开始……
“不是他们。”秦苏喃喃道:“若是他们就好了,是父亲,是我们秦家……我们秦家,要被卷入这个漩涡了。”
展越听了这话,似乎松了口气,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秦家?”
“是。”秦苏似乎想过来什么,忽然甩了甩头,耳边的坠子“叮咚”作响,忽然一拍桌子:“展大人,说吧,让我赔你什么都可以,我只要你把你知道烟花坊的一切,告诉我。”
说完,似乎怕展越不信,伸出手,开始解自己衣襟上的扣子,口里喃喃道:“一切都可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