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匍匐在蓝玉的背上,看着她在星空下跳跃着。
月光晒着两个人的影子,碎屑的光映着她的钻石耳垂,发出叮咚的响声。
然而,并不是那么响,是一种闷闷的细碎的响声——随着蓝玉的身姿起伏。
蓝玉不是个爱说话的,秦苏又不想说话,就这么默不作声地一起回到了秦府,等到了卧室,芍药,珊瑚,方嬷嬷正在那里等着。
“怎样了?小姐?”
这一次秦苏没让方嬷嬷去,方嬷嬷几乎跳脚,她的心里,总觉得秦苏与展越是才子佳人的传奇,自己适逢其会,总要做一次红娘,然而,秦苏总是要把她隔离出去,所以她急得乱蹦,此时偷眼望去,心下一惊。
秦苏的脸色很差,外头的风把雪白的脸,冻得通红,脸色也有点……说不上来。
看到这样的神气,把方嬷嬷满肚子话都憋在心里。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秦苏接过芍药递过来的手炉,抱在怀里,听凭珊瑚给她更衣。
“小姐。”芍药是个急性子,见秦苏回来,立时道:“那个李妈妈因为跟我说了一会儿话,被夫人房里头的大丫头看到,下午就被夫人给指使到庄子里头了。”
秦苏听到这话的时候,珊瑚正给秦苏摘了簪子,散了一头的秀发。
秦苏发了会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道:“知道了。”
秦夫人这次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上赶着打她的脸,是什么让她如此无所畏惧?
珊瑚听了芍药的汇报,把簪子放在桌子上,拿着梳子,轻轻给秦苏梳着头发,回头藐了芍药一眼,咬了咬嘴唇,道:“小姐,我去问过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了,说夫人现在谁也不信,谁也不靠,那个徐尚宫来的时候,她们只在密室里谈,跟前一个人也没有,所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秦苏“嗯”了一声,静了面,换了舒服的素衣,爬上了床,被子里放了两个手炉,所以暖暖的,她就缩在被子,对着众人道:“我知道了,没事,明天父亲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肯定知道了。”
众人见秦苏一脸的疲色,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芍药熄了灯,房间里一下暗了下来,秦苏折腾了一场,疲惫至极,合着眼昏昏要睡,忽然感觉床头有人,猛地睁开眼:“谁?”
“小姐。”方嬷嬷的声音。
秦苏“嗯”了一声。
“小姐,你跟展大人……”方嬷嬷到底不甘心,追着问。
秦苏翻了个身,看着墙,静默了一会儿,道:“他变了,变得我有些认不得了,他认出了我,开出价码,让我陪他一夜,我本来下定决心了的,谁知他忽然又走了。”
方嬷嬷听着听着,忽然一拍大腿:“这说明展大人心里头还是珍惜小姐呐。”
秦苏没吱声。
方嬷嬷翘着脖子往床幔里看,见秦苏没有动静,想了想,问:“小姐,要不,我再去找找展大人?”
秦苏依然没吱声。
不一会儿,床上传来轻微的鼾声,大概是真的睡着了。
方嬷嬷摇了摇头,轻身出了房……
这一夜,秦苏做了很多梦,大多数都是噩梦,偏生醒不过来,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到了最后,终于挣扎着醒来,见满地阳光,白日来临。
“什么时候了?”秦苏一下坐起来,撩起了床幔。
“小姐。”芍药正端着粥进来,见秦苏醒了,忙答:“已经过了辰时了。”
“父亲回来了吗?”秦苏问。
芍药点头道:“回来了,据说一回来,就跟夫人关在房间里密谈,也不知说了什么,一概不让人进的。”
秦苏点了点头,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珊瑚忙过来帮着梳洗打扮,一会儿弄好了,芍药端过刚热的薏米红豆粥,让秦苏吃早饭,秦苏摆了摆手,道:“我去看看。”
“小姐,你去也不成的。”芍药摇头道:“据说门前有老爷的伴当李遂把守,谁也不让进。”
秦苏抿了抿嘴道:“不让进,也是个由头嘛。”
芍药一怔,见秦苏已经出了门,忙扯了披风跟着出来,跑了几步,给她系上。
秦苏几乎什么也不顾,快步匆匆地到了秦夫人的正院,果然见父亲的长随在哪里把守,李遂见到秦苏,忙行礼:“大小姐。”
“父亲来了?什么事?”秦苏指着里面问。
李遂忙回道:“小的也不知,只是老爷吩咐了,谁也不让进。”
“我也不行?”秦苏挑眉,打着眼溜了一圈,廊檐下一溜的奴仆,都战战兢兢地站在在哪里,垂着头。
李遂脸上现出为难,点头道:“老爷是这么说的,大小姐。”
秦苏不说话了,芍药抢上前:“大胆,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拦着大小姐?”
李遂“噗通”跪下来,只叩头道:“大小姐饶命啊,饶命啊。”
可是跪着的身子,却恰好拦住了秦苏的路,竟然是半点也不肯让步的。
秦苏对芍药使了眼色,芍药没再吱声。
秦夫人院子里的一个妈妈带着两个丫头走过来,笑着施礼道:“大小姐,您还是先回吧,老爷说了,得好一阵子呢。”
秦苏摇头,把披风紧了紧:“我就在这里等着。”
芍药听了这话,心中恍悟,小姐这是故意让老爷知道,借着这由头问这事呢。
那妈妈见秦苏执意如此,也不敢强,只吩咐丫头从厢房里搬了个椅子,让秦苏坐下。
秦苏摆了摆手,到院子中间的石凳上坐下来,伸手摘了一朵君子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在手里把玩。
她表面上虽然安然,内心却越发心急如焚,这事眼看着越来越大,把父亲也牵扯进来了,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么……
到底是什么事?
父亲的态度似乎……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秦父甩了甩袖子走出来,一抬头见秦苏坐在垂花门前,怔了怔。
“爹。”秦苏站了起来,一下扔了君子兰。
秦父点了点头,脸色微僵
他们父女之间,有太多的债没还——也还不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