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的将茶杯掷在地上,一地碎片,吓得小太监奴才本性使然,双腿一软,跪在了我的脚边。
我微微撩高裙角,露出光洁的脚踝,伸到小太监眼前,冷声喝道:"抬起头来。"
我早就说过,这种世道,多的是欺软怕硬之徒,连个小太监都不例外。小太监听话的抬起眼角,正好看见我脚踝上的雕刻一对小白龙的白金镯子,愣了愣,神情立马变得恭敬异常,匍匐着给我垂腿背。
我看到小奴的惊讶,使眼色,示意小奴噤声。
我闭着双眸,享受了半响,慵懒的问小太监:"你叫什么?"感觉自己特像电视上放的慈禧。
小太监不敢有怠慢,恭敬回话:"回贵人的话,奴才小海子。"
"多大了?"
"十七岁。"
"入宫几年了?"
"奴才七岁入宫,原是上书房奉茶,皇上登基,喜上书房清幽,奴才被调至药膳房司炉。"
我点头,原是老江湖了,怪不得如此能屈能伸,见风使舵。
我收回脚,再跟小海子说话,已是和颜悦色:"小海子,你起来吧。你若是喜喝桂花酒,跟小奴说一声,咱们这冷宫院子里,别的没有,就是有两株快成精的桂花树,酿桂花酒还不是极其方便的事情?你说,若是这桂花树下支架秋千,秋天时,桂花飘香,秋千荡漾,应该是挺惬意的了。"
"好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说完,我便伸手唤过小奴,扶我入内室换了太监服,在铜镜前转了一圈,觉得还可以,也算是绮年玉貌的太监了。
小奴给我梳头发,笑道:"小姐,小奴觉得你是越来越厉害了,不动声色的,就能将人收服,越来越像太后了。对了,小姐,那日小奴远看,没看清镯子的模样,今日一瞧,也是吓了一跳呢,您怎么会有皇上的信物呢?小姐,您怕是忘了,这镯子啊,是先皇在皇上幼时送给皇上的礼物,皇上可宝贝了,司徒贵妃要了好多次,皇上都不曾给。怎么会在小姐的脚踝上呢?"
小奴眉心紧皱,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站起身,将太监帽拉低到眉心,感觉倒是像1世纪流行的时尚五角帽,无所谓的笑道:"小奴,管它怎么会在我们这里呢?反正不是偷来也不是抢来的。它能给咱们在生活上行些方便,咱们就乐得接受。"
再走出来时,地上打碎的茶杯早已收拾干净,想来,也是小海子临走前给收拾的了。心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海子确实是个有眼睛见识的奴才,知风识趣,识时务。
我笑着对小奴说:"小奴啊,御花园我自个儿摸索着去就成,不是长着一张嘴吗?迷路了就问人。你就在家待着,有人来给咱们送礼啊,收拾院子啊,添加秋千什么的,你就随他们弄,人家送什么你就收什么,千万别客套。"
我好笑的拍了拍小奴惊讶的小圆脸,扬长而去。
小奴回过神来,在我身后说道:"小姐,您顺着宫外长廊一直向西走,遇到假山就右拐,就会看见御花园的。小姐,您可要早点回来用膳..."反正不是在1世纪,不必赶着时间上班、采访、赶稿,无时无刻不准备着冲锋陷阵,整个人如不得停止的陀螺。我乐得享受这份轻闲,一路上慢吞吞的走着,边走边观望,遇到太监宫女什么的,露齿一笑,算是跟他们打招呼。
他们可能都快成奴才机器人了,各自忙各自的,没有喜怒哀乐,猛的见我这个小太监朝他们微笑,惊异的看着我,然后,如同遇到鬼一样的加快步子,直到离我三丈远,才感觉有了安全感。
我也不受打击,照样遇到人就笑,恨不得挥手说HELLO。
我自小生于南方,见惯了古色古香的园林与亭台楼阁,本以为皇家园林也是大同小异,挺多是空间更大了,奇珍异草更多了。其实不然,就拿我走的这长廊来说吧,是真的长,大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旷达与通幽之感;但是,长归长,每走一步,总能看到惊奇,每一根柱子不是精雕细刻了龙凤,就是笔触苍酋的拓了山水之画,间或的,还有我看不懂的甲骨文。
我被长廊外,青砖高墙处高悬的宫匾吸引住,记者职业病使然,看见是字的东西就要读出来。走近了,自左至右,我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读:玉——信——长。
我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搞清楚字面上的意思,更甭提这字面后的意思了。我摇头,"也真是的,取名也取得这么拗口难懂的,还玉信长呢,不如写好心肠得了。"
摇摇头,我欲举步离开,不料,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听见有人在跟我说话:"小太监,应该是自右至左念吧?"
我一听,可不是这理吗?古人题匾不都是喜欢倒着题字吗?
我还没说话,又听身后的人说道:"三岁的小孩都知道的理,你这个小太监焉有不懂的道理?"
我眼珠子急急的转动,刚想编个理由出来蒙混过去,又听那人自说自话道:"依我看,你这个小太监头脑笨得够可以的。"
妈的,我可是1世纪传播学博士,是金牌记者,采访过无数政商界的精英人物。这个古人竟然说我笨!?我气得怒发冲冠。
气归气,表面功夫还得做足。我立刻低眉垂眼的回转身,看见来人穿着官靴的一双脚,还有素色长袍的低端,心里揣测,应该是哪个入宫的王孙贵族了。
我将小小的脸下面一半藏在太监服竖起的衣领里,上面一半藏在太监帽的阴影下,嘴里应承着:"大人真是一猜即中,奴才自小脑子笨,是祖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