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它,我无法正常走路,你要知道,"她欲言又止,为什么?为什么对着他,她说不出口了?"我什么也看不见!"这不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吗?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到处乱撞的!"他不客气的夺过她手中的盲杖,还好,是很高级的折叠式,收起来之后甚至可以装在包包里,
其实他的想法是很荒谬的,他认为,只要她的手里没有这个东西,只要她有人指引着走,没有人会发现她是看不见的!换言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边的女人是个瞎子!
他到底是想骗别人,还是想骗自己?
如果叶震霆是想骗别人,此时,或许他是成功的。
当他的左手将她的右手紧握,他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冷,那冷甚至由手心直入他心脏。
他的未婚妻夏隐月站在他身旁,跟着他的步子不急不徐的走着,没有人能看到任何破绽,如果你不曾知道夏隐月是盲女的事实。
"昨晚你一直没有睡着吗?"莫名其妙的,他觉得这冰冷和睡眠有关系。
夏隐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有些无措,为什么他要突然握紧自己的手?为什么他的左手如此温暖,就好象一个小火炉贴在自己的右手上?
"我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有问题的是你的眼睛,你不要告诉我那的耳朵也不好使!"他看起来有些急躁,情不自禁的加大了握紧她手的力度。
那一瞬间真的有点痛,不过她能忍,因为越是痛也意味着越是暖。
"我很想睡着,可是闭上眼睛整晚也没有做到。"对着他说谎没什么益处,不如坦白,刚刚才丧父,她整晚未眠也无可厚非。
"所以你的手才会如此冰冷吗?你都这样了,为什么医生会认为你没生病呢?"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娇小柔弱的她,叶震霆的心里居然起了疑惑。
"我真的没有生病,手一直都是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
是吗,习惯?所以她的意思是,他也应该习惯这浑身的冰冷吗?
幸好啊,和她出去的机会应该不会太多,他不需要去在意和习惯她的习性不是吗。
他不再说话,她自然不愿意主动再提,只是有些贪婪的感受着他左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可这短短的路程毕竟只需要几分钟就走到了啊,很快,她就被他牵着走到了车子旁,而同时也意味着他的左手将要松开。
他把她塞进车里,未有任何的思考,她被塞进了前座副驾驶的位置,也对,她是他的未婚妻啊,这个位置上属于她的。
他的手松开了,但是她感觉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她右手的手心冒出了细细的汗,不自觉得,她把右手贴在了脸上,暖了,居然暖了!
难道说他的手真的是个小火炉吗?他们俩手牵着手走过的路程不过几分钟而已啊!
可是拥有这双温暖的手的主人却偏偏有一颗冷漠又难猜的心啊...
没人说话,这该死的沉默。
从医院到墓地,是一段好长的路,这样的沉默会让人憋死也不一定呢!
"请问,可以打开收音机听一听吗?"终于,夏隐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打开收音机不会嫌吵吗?
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可最后他还是打开了车载收音机,里面正在播着一首诗:当秋天的最后一筐果实,被远方的车马运向远方,当西风刮倒最后一个稻草人,当黄叶,像忧伤的词句,纷纷飘落,在诗人的稿笺上,大地,还能剩下些什么,当爱情远走他乡,当诗歌失去家园,当成群成群的诗人,被迫改弦易辙,苍茫的大地上,谁固执地站在风中,说,我不能改变世界,但可以坚守自己...
该死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播出这么一首诗来呢!
这莫名其妙的诗让他心烦,可是她却说了一句,"好美,深秋降至,也许就是这个景象吧。"她在心里想象着自己从未见过,只是听过的秋色萧条。
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现在是去她父亲出殡礼的路上,可是她却在这里感叹着秋色的景象!
叶震霆自然无法猜测她的心理,因为他从来就不知道仅凭想象无法眼见,是一件怎样奇妙又煎熬的矛盾状况,他怎会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想看看秋天里落下的第一片黄叶是如何的凄凉!
秋风瑟瑟中,肃穆凄凉的墓地今日又多了新坟,它属于一个叫夏之南男人。
满眼都是黑色,却不见得满眼都是悲伤,至少这里有一个人说没有悲伤的。
叶震霆依然牵着夏隐月的手,他们的步调一致得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刚刚才认识,而隐月的从容也很难让人会以为她是个盲女,虽然走的很慢,却也是不慌不忙的。
人群中有人在抽泣,有人在抹泪,抽泣的那个绝对不会是叶震霆,而抹泪的那个绝对不会夏隐月。
好神奇的女人,面对即将下葬的父亲的棺木,她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难道她掩面的抽泣都是演出来的吗?不落泪,却又为何哭的如此大声呢?
她不停在他心里埋下无解的谜题,有些看似简单的人和事或许是一辈子也找不到答案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