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想着想着,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多美好的生活,书上面看到的所谓"岁月静好"四个字,大抵就是这样一种安宁吧。难怪金杰人从没起过毕业以后留在城里找工作的念头,她总是说一毕业就回家看小卖店。很多年后,我到那个村庄里去住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每天都看着村里的人们像我曾经想象过的那样生活着,心里有钝重的宁静。我和金杰人的母亲说,如果小小暖长大了,能喜欢这样的生活,一辈子不进城里去,该有多好。
越想越激动,然后我就真的不想睡了,趴到床沿边一下一下敲着床板喊金杰人。她也没有睡着,正迷糊着,听见我喊,没好气地吼我:干嘛?刚刚要睡着,马上就能看见吴奇隆了,又莫名其妙给你吵醒来,你折腾不折腾?!
我轻轻暖暖地笑着,说:胖子,如果将来你生个女儿,会给她取什么名字?
金杰人听见我深更半夜问出这样没谱的问题,吓坏了,马上爬起来摸摸我的脑袋。她说小暖,你的脑子没坏掉吧?莫名其妙扯这种没边的事情,你是想把我吓死才高兴是吧?
我顶了一下她的额头,仍旧是笑着,说:胖子,你想想,想想看好不好?
她拍我一巴掌,吼:不想!我要睡觉,你给我闭嘴!
她说着就躺了回去。
我不放过她,仍旧倒挂着上半身追着她问:喂,胖子,如果你以后生个女儿,会不会跟你老娘一样,在你女儿衣服的领子上绣她的名字,每一件都绣?
她捂着脑袋说:不不不不不!绝不!土死了!我叫我老娘别绣别绣,她偏绣,一天到晚拿个针戳来戳去,好像一定要展示一下自己的绣功有多好似的!她以为她是谁?东方不败?郁闷死人!这种事情,打死我都不会去干!我才不要让我的女儿一天到晚活在这种奇耻大辱中!
我说胖子,可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件特别温暖的事情。
金杰人瞪大着眼睛发了会呆,坐起来说:顾小暖,你要是真觉得我老娘那些无聊透顶的做法温暖的话,下次我把你的衣服统统带回家,让我妈全部给你绣上你的名字。你要是这样都还觉得不够暖的话,我可以让我妈在你的脖子里也把名字绣上,嗯,差不多跟纹身是一个道理。
我说胖子,那多不好意思,算了,还是等你生了女儿以后,让你老娘给她绣名字吧,我现在想象着那个画面,实在太美好了,简直就要醉在里面。
金杰人听着,又坐起来,吃惊地看着我说:顾小暖,你真的是生病了,还病得不轻!美好你个头!醉你个头!到底要不要睡觉了?!告诉你顾小暖,我不生女儿,我得生儿子!我要是生出个跟我一样的倒霉女儿来,还不恨自己一辈子?
我说胖子,生男生女不是你能控制的,而且,你多好呀,我希望你的女儿像你。
她急了,抄着枕头就扑着打我,嘴里骂着:像我?像我?像我?又胖又丑还有个炸药筒的脾气还一天到晚乱闯祸?我女儿要是跟我似的,我一天到晚得操多少心,得多少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我还要不要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