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拖出去掌嘴!”
清脆的巴掌声在院中响起,安子衿眸中的冷意不减。
待到长姐出了门子,这府里的暗涌仍是不会停歇,反而会更甚……
半个时辰后,打发了那个婆子,安子衿便又和自己的长姐笑着谈论了一番致远阁的布置和物件摆设。
安子佩此刻对安子衿这般的变化是心里极为满意的,原先的安子衿倒像是个扶不起的,如今却像是开了窍!
她也乐得放手让安子衿去处置府中的一应事宜,到底自己很快便要出嫁了,这里也要交给她了……
今日安子佩除却了对杨氏插手的不喜外,倒是高兴得很。
“子衿,我这儿倒是乱的很,一时半会儿地恐怕也难翻出些好东西,这次子扬的生辰可就在五日后,你倒是帮着选个贺礼,也算是你的心意。”
安子衿笑着应了。
以往自己同安子扬是关系极冷清的,想必是长姐意欲和缓自己同安子扬的关系。
自己对子扬前世的下场早已经是追悔莫及了,对于这一世的初见,自己也该下足了功夫。
安子佩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瞬又叹息道:“我出了门子后,也就不能时时照拂子扬,到了那时候你便是这府里管着后院的人了,你从前性子急、又倔得很,许多话长姐都不知该怎么同你说……”
顿了顿,安子佩拉着她坐在了窗边的藤椅上,又替她理了理发间的几支玉簪,“子衿……我总记得小时候你一身的大红衣裳,风尘仆仆地从晋安回来,指着我们府里的荷塘便要吩咐人填了那塘。”
安子佩说着笑意更甚,“我知晓,你那是同我置气,我派人送去晋安的莲子的确是难看了些。”
安子衿笑着插话道:“以往都是子衿糊涂。”
那年为了莲子闹着要填塘的事实则是安香岚在其中挑拨了而已。
可自己那时候就是愚笨,总也看不清人心。
安子衿抬起了眸子,正色道:“长姐,你的意思子衿都明白……你出嫁后,子衿会好好守着府里,不会让人轻慢了母亲留下的一切,子扬亦是。”
安子佩含泪点了点头,“长姐知晓你可以的,若是被杨氏欺负了,便告知父亲,可千万莫要耍小性子,父亲不喜的。”
安子衿点了点头,靠在了自己长姐的肩上,“长姐放心,子衿不会再糊涂了。”
而此时的长泽院中却是气氛冷凝。
坐在上首的杨氏望着眼前的杨掌柜,胸前起伏的厉害!
“姨娘!是二小姐……是二小姐逼迫我的啊!”
杨掌柜指了指额前肿起来的地方,“您看看,她就是这么磋磨我的!她折辱的是我,实则上是打向了姨娘的脸面啊!”
杨氏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脸色铁青,“混账!你连个丫头片子都唬不住?!”
杨掌柜委屈地低下了头,“二小姐到底也是个嫡小姐!我哪里敢不听从她的话?我虽然是杨家的表亲,可陪着姨娘嫁进了安家,我便是事事为姨娘考虑啊……”
杨氏听着一阵头疼,抬了抬手,“既然她疑心了你,你便暂时出去躲一阵子。”
杨掌柜愕然,“姨娘!二小姐是要逼着我交出那些账本啊!”
杨氏不悦地抬起了眸子,眸中的冷意让杨掌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些账本连我都不得经手的,怎么可能交给她?你回去便收拾行装,往益州去,见了我大哥便让他最近小心些,那笔生意可不能走漏了风声……”
杨掌柜到底是忌惮着安子衿的厉害,“姨娘……还是再想办法弄份账本送给……”
他的话还没说完,杨氏便冷哼了一声,“一个未经世事的闺阁小姐也能让你这般忌讳?这件事交给我即可,你先去益州。”
杨掌柜见状,忙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婆子便匆匆进了长泽院。
她捂着脸道:“姨娘!二小姐让人在清理致远阁的物件呢,您搬进去的那些个东西都被二小姐锁进了库房!”
杨氏闻言便站起了身,心里一惊,“什么?她竟是敢如此?”
那婆子闻言又哭丧起了脸,“姨娘您可是不知晓,二小姐今日差点儿就打了老奴的板子,最后还是掌了嘴!就为了宋嬷嬷向您回话的事……”
杨氏瞥了眼那婆子的脸颊,重重地按着手边的红木高几,心里怒气横生,“她这是惦记上了我手里的权了……”
一旁的杭嬷嬷忙上前一步奉上了一盏清茶,“姨娘,您可得消消气。”
杨氏却是一阵气血上涌,一把将那茶盏掼在了地上,低吼道:“折损了那些铺子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被安子衿这个小贱人这般欺辱!”
杭嬷嬷心里一紧,忙示意一个小丫鬟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和茶叶。
“姨娘……大小姐没有几日便要出嫁了,二小姐的及笄礼也不远了,到时候她二人出了门子,这安府可不就是您手里的了?”
杨氏哼了一声,“安子衿同安国公的婚约可是定在了明年……不过,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风风光光地嫁进国公府,还真是让我心中难安……”
杭嬷嬷见状忙笑道:“姨娘可是老爷身边最得脸的,到时候婚事还不是要姨娘操持?”
杨氏这才略微缓过些,“我只是没想到……这安子衿倒是越来越厉害了,我总是不放心的,得想个法子……最好能一劳永逸!”
杭嬷嬷笑意更甚,“二小姐可不是就在姨娘的眼皮子底下的?这法子也多得是呢……”
杨氏点了点头,“罢了,致远阁的事就先搁着吧,老爷这几日也许久不曾来过长泽院了……”
杭嬷嬷忙为杨氏按了按肩,“老爷这几宿都是留在宁雨轩的,不过姨娘可莫要心急,温氏的身子已经亏了,以后那肚子也蹦不出什么了……”
杨氏仍是一脸不悦,“可她倒是有个好儿子了!”
杭嬷嬷揉了揉杨氏的肩膀,低声道:“姨娘担心个什么劲儿,一个庶子罢了,她温氏不过是个医门里出来的,不过玩意儿罢了,若是姨娘心里看着烦……等过了这阵子想个法子除去温氏也就罢了,姨娘可万万不能气坏了身子……您可是杨家的嫡长女!”
杨氏的脸上这才带了几分笑意,“嬷嬷倒是个会说话的。”
杭嬷嬷笑道:“哪里哪里,老奴这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时长泽院的偏院中,安香岚猛地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到了地上,“可恶!”
她脸上全是怒意,“安子衿这个贱人!”
一旁的惜春和入夏都缩了缩肩膀不敢上前。
她们也早就习惯了,三小姐自从那次从云岩寺回来,整日里不是发脾气就是想着法地折磨下人……
安香岚望着惜春道:“你方才去外头又听见了什么?”
惜春心里一急,忙勉强镇定下来。摇了摇头,“不曾有什么,三小姐您安心练字……”
安香岚脸色一冷,顺手拿过一个砚台便砸了过去,惜春却不敢躲,任由那砚台砸向了自己的肩膀。
她知道,若是躲过去,恐怕自己的下场会更惨,三小姐折磨人的手段是厉害得很!
上回碰到了三小姐心爱的花鸟山水瓶的红儿,被用竹条抽了一顿后关进了柴房,听闻三日后那身上都快腐烂了!
想着想着,她似乎连肩上的痛楚也麻木了……
安子衿恨恨道:“今日长泽院来来往往的,究竟是出了何事?!”
入夏看不过去,忙上前一步回道:“回三小姐的话,今日是致远阁的宋嬷嬷来了一趟,是为了姨娘送进致远阁的物件而来,后边儿来的是清桐院的人,是……”
她头低得更下了,“是为了二小姐令人掌嘴了这婆子的事,听闻是因为宋嬷嬷不顾二小姐的脸面反而向姨娘回话的事……”
安香岚闻言便是一阵大怒,随即便是一个巴掌挥了上去,“贱人!”
入夏挨了这巴掌后被打得偏过脸去,可她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她知晓,三小姐不过是拿自己撒气罢了。
安香岚此刻的脸色极差,连头上的发簪也被她来回踱步晃地似乎要掉下来。
“安子衿这个贱人差点坏了我的名声,还害的我不得不每天被关在这里抄写女戒!贱人!如今还要欺负到我娘的头上了!”
她骂骂咧咧地一连砸了好几个彩蝶壶和云龙壶。
突然,安香岚的脚步一顿。
对了!安子扬要回来了不是?
自己倒要好好瞧瞧这好戏!
“惜春,收拾了这里,入夏,你去研墨!”
入夏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好在三小姐没有闹将起来,不然在姨娘那里又要被罚了!
安香岚取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纸,随着手中的毛笔轻挥,她嘴角的笑意也愈加张扬。
自己和安子扬的关系可比他同安子衿的好多了……
甚至,这些年来在自己的挑唆下,安子扬甚至是暗恨自己地这个胞姐的!
一旁的入夏见状虽是不解,但仍是低声劝道:“三小姐,您今日的女戒还没有抄完,姨娘一会子见了又要生气了,您还是快些……”
安香岚抬起了眸子,冷冷地打断她道:“给我滚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