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一)
情人节的夜晚,比墨汁还黑。
小小的蓝漆面书桌上,摆着一个彩纸精心包装的长方形礼盒,盒子不大,一眼望去,还挺像笔记本的。
盒子上面,用粉色绸带打了个花结,貌似还喷了少许香水。
呃……粉色……真少女……
灯光下,男孩坐在桌前,盯着礼盒,眼里写着满满的无奈。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拆开包装。
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
送礼的人,是他在大班的同学初夏,最近多了个外号,“撩妹”。
不出所料,盒子里装着高级纯巧克力,上面还有张对折的纸。
情书?
亚当眼皮一跳,磨蹭着打开了它。
那是一幅画。“撩妹”用极其幼稚的笔触,画了两个人,能辨出,左边是男的,因为打了领带,穿长裤;右边是女的,脖子上挂了条项链,身穿白纱拖地裙。
两人手拉着手,笑得很公式化,就是美术老师教的“月牙笑”。牵手的位置,还画了好几个越来越大的桃心符号,表明他们是情侣。
画面右下角,附了一个小小的、鲜明的唇印,貌似是撩妹擦了口红,亲到纸上面去的。
能想象,她花痴的样子……
亚当揣测,这幅画,十有八九是画的他们俩结婚。
呸,屁大点人儿,还结婚。亚当挠挠脑袋,头有点儿疼。唉,早知如此,就不该心软收礼。
今天白天在幼儿园里,“王大锤”抢走了他的玩具,这事他以前也遇到过,抢了就抢了,他从不跟人争夺。可是,这一幕偏偏被“撩妹”看到。
“撩妹”为亚当打抱不平,冲上去就对“王大锤”一顿臭骂,“王大锤”也是个硬脾气,抱着玩具死活不松手,“撩妹”火大了,就抡起拳头武力解决了。
打架事件发生得快,终结得也快,幼儿园老师马上就把他们拉开了,并狠狠批评了两个小朋友,尤其是“王大锤”。
“撩妹”终于从“王大锤”手里,拿回了玩具,兴冲冲地找到亚当,像献宝似的,双手捧给他。
“亚当,我替你报仇了。给。”
此刻,她鼻孔里还留着血。这是打架时,被不小心伤到的。
亚当垂眸,视线从玩具,移到了那双脏兮兮的小肉爪。她刚才被“王大锤”推倒在地,衣裙脏了,手也糊了层灰。
没有对老师哭诉,也没跟“王大锤”计较,甚至来不及去洗手擦鼻涕,就这么巴巴地跑到他面前,只为把他的东西先还回来。
众目睽睽下,亚当虽说有点窘,但他不是木头,还是颇感动地说了声“谢谢”。
平时对自己躲都躲不及的男孩,竟会谢谢自己,“撩妹”心里乐开了花。看来以后要多教训教训“王大锤”,或许亚当会因此更喜欢我。她琢磨着。
亚当搞不懂她的表情为何变得那么明媚,也不想搞懂,正当他要转身去玩滑滑梯的时候,“撩妹”叫住了他。
“亚当……”说话时,“撩妹”都不敢与他对视。
刚才的情谊还没淡去,所以亚当问:“怎么?”
“撩妹”咬咬下唇,脸红扑扑的,两根“蜡笔小新”浓眉上下扭动,她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小声道:
“这个……是我……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今天情人节啊。”亚当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随即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话让“撩妹”又羞涩又兴奋,这两种情绪交织后会导致一个严重后果——
她又双叒叕对他猛地撩起了裙子,跟孔雀开屏似的,得瑟得无以复加,完全无视了男女有别以及他的尴尬……
面对这种没完没了的视觉暴击,亚当苦不堪言,感觉再这么下去,都要神经衰弱了。他对贾斯丁提过这事,想换个班级,结果老爸表示“这都不是事儿”,还为自己有个受欢迎的儿子而骄傲。
不光老爸不管,连老爸的女朋友也不管!
“撩妹只是喜欢你又没把你怎么样。”江南雨是这么说的。
亚当愤然,敢情要等到她把我怎么样了之后再管啊???能不能靠谱一点??
唉,上个幼儿园真累……这么想着,他困意上头,便钻进小床里睡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撩妹”悄无声息地闯入他的梦魇,依旧掀起裙子。
亚当被堵在角落里,进退两难,忽听“撩妹”笑着指着他,大声说:
“哈哈哈哈!你既然看到我的小裤裤,就必须娶我,不然,我就把你的玩具通通收走!”
说罢,不顾亚当阻挠,真的把玩具全收走了,里面还包括了他最钟意的战斗机模型!!!
“不——”
亚当心肝痛,叫得撕心裂肺,但老爸却只顾着和江阿姨腻歪不管他,他感到很绝望……
“不要!”
伴随着这低低的哀叫,亚当被吓醒了,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噩梦一场。
他觉得喉咙很干,就下了床,穿上拖鞋,拧开小卧室的门,摸黑到客厅去接水喝。结果还没等他走到饮水机前,就看到黑暗中人影幢幢,妖冶鬼魅,如恶灵耸动,还不时发出嘶嘶声。
超恐怖的……
他只是个六岁孩童,又刚做了噩梦,哪儿经得住这么吓唬?尖叫的同时,他眼疾手快地按开了客厅的灯。
灯光映照下,客厅如白昼般敞亮。
刚才还扑腾个不停的人影,就像被施了冻结咒,倏然止动。
爸爸穿着睡衣,却毫无睡意,反倒精神矍铄,两眼放光。他身前的江阿姨,衣衫凌乱,乌发披肩,脸若红花,娇媚软软,居然撑开双腿,大咧咧地坐在桌上,细长的腿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腰。
细心的亚当注意到,爸爸的手,就拂在她臀部,淡粉色的裙子已经被撩开。内部的情形如何,由于被爸爸挡着,他就看不清了。
这不科学呀。老爸早就嘱咐过,不能爬上桌子,这样很危险。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大人三更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客厅做危险的事?
于是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询问:“江阿姨,你怎么也‘撩妹’了?”
在亚当的认知中,“撩妹”泛指掀裙子这个举动,如果这世界上的女孩子都“撩妹”的话,那他就真的要疯掉,怕是每晚都会做小裤裤的噩梦。
听到他的话,江阿姨的俏脸愈发绯红,表情很不自然,嘀咕了什么话,却又听不清。
亚当只听到老爸淡定地回答:“不,阿姨在撩汉。”
江南雨低头捂脸,狼狈地从桌上跳下来。
他原本还想追问“撩汉”是什么,男人没有裙子怎么撩,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力大如牛的老爸单臂抱回卧室,附送一大杯纯净水。
临睡前,贾斯丁问:“水够不够?”
“够了。”
“那你别出来了哦。我们在外面……做清洁。”老爸的声音有些暗哑。
“哦,好哒。爸爸晚安。”喝了水的亚当,舒服多了,浓浓睡意袭来。他听话地钻入被窝,闭上眼睛。
刚才那一幕,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梦里梦见的,他也弄不清了。
贾斯丁轻手轻脚地退出小卧室,小心翼翼地阖上门。
江南雨走到他背后,狠狠掐了他一把,嗔怒:“你真是害死我了!叫你别抱我出来,你还……就在大卧室里不好吗,还要寻刺激……”
文化差异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贾斯丁这个美国人,太重口味了,技巧多姿势复杂还要刺激,被儿子撞破还能表现得那么镇定,真够牛叉的。
可是,自己也犯贱,他这样疯狂蛮横的占有,她却乐在其中,有时候次数不够,还想方设法从他身上攫取……这就是压抑太久的结果吗,太没羞没臊了……
贾斯丁丝毫不觉得痛,只嘿嘿笑了笑,麻利得擦干净桌子,然后重新将她抱起,往大卧室的方向走。他手臂粗壮,轻轻松松就托起了她的臀,让她很自然地用腿夹住他,然后他抬头,和俯下身子的她再次接吻。
月光投过窗户射进来,形成了一个春光潋滟的剪影。
激情之下,贾斯丁说话已经含糊不清。他轻含住她的耳垂,低喃:“亲爱的……这……这简直是最棒的……情人节了……”
他的手抚摸着滑入她衣內,纯熟又充满温柔的揉弄,让江南雨再次进入yu生yu死的状态中。
“明明是你……在……在撩妹……还说我……撩你……啊……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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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清晨。蔺萌萌跟何又一迈入整洁清新的校园。
她没跟他并排走,而是跟在他身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一如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何又一的校服背后,用荧光笔写着“我是大坏蛋”,下面还用另一种颜色的笔,画了一只呆萌的猪头。
六中规定,学生在校期间,必须穿指定的校服,否则就按违纪处理。单穿校服玩不出什么花样,部分标新立异的学生们,就在校服上作画,或写上自己的名字,被老师看见了,顶多说两句,也不会怎么追究。
这就是蔺萌萌想出来的损招,算是“欺负”了他一次。
反正,何又一一旦出现,必然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只要在学校一天,肯定会因为校服上的字被人取笑的。
而且,这样做,对他的“惩罚”,就不止一次,而是很长时间。荧光笔的笔迹,不是那么好洗掉的。蔺萌萌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与其让何又一受皮肉之苦,还不如让他丢面子。
果不其然,一进校园,周围便有了各种议论声——
“哎呀你们看,何又一背上写的什么?”
“哈哈,哪有自己说自己坏蛋的。”
“他还画了个猪头,笑死人了。”
“学霸也会做这么傻逼的事儿?”
“……”
很好,很好。何又一,你都听到了吧,哈哈!
蔺萌萌弯了下嘴角,加快步伐,在何又一往理教楼走之前,拦住了他,狡黠笑道:
“怎么样啊校草大人,经过我的改造,你的‘校服时尚’马上就要风靡六中了。”
穿着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校服,何又一不以为意,反倒有些失望地咋了下嘴,苦笑道:
“我还以为你想出什么鬼点子了呢,就这个?完全没有杀伤力啊。小卷,你真的是在欺负我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蔺萌萌的嚣张气焰灭了一半,她不太相信:“不是吧,这都没关系?你可是会被同学们笑哦。”
“那有什么。”何又一对她摆摆手,徐徐往理教楼那边走:“他们基本上看脸,校服什么的,不是重点。一帅遮百丑。”
目送他双手插袋,悠然自得地走远,蔺萌萌“切”了声,心忖: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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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又一走进教室,放下书包,身后跟了两三个男生,乐呵呵地问:“你的校服是怎么回事啊,搞笑吗?”
他坐到尤狄远旁边,回答得云淡风轻:“这个,最新时尚。”
“哈哈哈哈!”男孩们被逗笑了,纷纷散开。
本来捧着书本读得正专注的尤狄元,抬眸往他背上扫了眼,觉得不太对劲。按照何又一的个性,是不可能在校服上写什么字的,太幼稚了,更不可能画猪头,而且这个字体,也不是他的。
他皱眉,忍不住问:“何又一,你说实话,校服怎么成这样了?”
何又一依旧若无其事地摆好书本文具,淡淡道:“今早,我遇见‘红毛’一伙人了。”
一听到“红毛”二字,尤狄元的表情就正肃起来。自从上次被打后,那些人再也没惹他,但想来总归不太放心:
“他们找你麻烦了?”
他知道,自己和“红毛”的纠葛过往,肯定瞒不住何又一。他的女朋友是蔺萌萌,而蔺萌萌跟殷霞的关系又那么好,女孩子总是爱瞎聊的。
“哈,你怕我被打呀?”何又一乐了。
尤狄元摇头:“哪儿能啊,你那么能打……真打架的话,他们绝对死翘翘。”
他眼睛一亮,“所以他们真的死翘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