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明明可以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明明可以安安分分,快快乐乐的做一个甩手太后。
可是她依然在争,为了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爱人争。
他却不明白,不明白一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了一切,他竟然,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她。
兰兰说的对,他们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管他开不开心,她原可以不必管他的。
一直付出,却被他一直辜负。
李耀奇很冷静的想,很冷静的悔,却不防,哭声早已经逸出了唇角,却不防,泪水早已布满了面庞。
其实在心中,她一直是他最亲近的人吧,虽然冷漠着维持了二十年的母子关系,但是心里,其实是那么依恋她。
他的母亲。
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从门缝里,无所顾忌的传来。
上官兰兰担忧的望着大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一起痛了。
痛到她想流泪,虽然并不觉得悲伤。
"你哭了?"温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林相如关切的望着她,眸光明亮氤氲,在深秋冷雨中,格外温暖。
上官兰兰抬起头抹了一下眼角,温温热热的,果然哭了。
好奇怪,她最近经常哭,莫名其妙的哭。
而每次哭的时候,心就会很痛,阵阵的抽痛。
"你是在,为他难过吗?"林相如低下头,专注的看着她的哭颜,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酸涩的味道。
"不知道。"上官兰兰一边哭,一边老实的回答。
林相如哑然失笑,只是那笑意,却并没有多少传到了他的眼眸,墨玉的深处,是淡淡的失落。
"他有了你,就足够了。"过了许久,林相如才轻叹一声,将目光投向雨林深处。
即使丢了皇位,即使经受了丧亲之痛,但是李耀奇得到了这个女孩的心,一颗远比钻石璀璨,远比江山持久的心他并不算一无所有。
而自己呢?
林相如苦笑,自始至终,都是一无所有的。
他本想安慰上官兰兰几句,可是匍一开口,身子却突然晃了几晃,手撑向身旁的墙壁。
"你怎么了?"上官兰兰一边抽噎,一边关心的望着他,手下意识的抬起来探向他的脉搏。
林相如勉强一笑,不露痕迹的避开她的动作,"没事,有点累,我先回房了,你等下就进去看看他。"
上官兰兰点点头,虽然有点狐疑,但是她还是很容易相信别人。
林相如转身,努力让自己的步伐平稳有力。
直到拐过弯,确认上官兰兰看不到自己了,他才紧贴着墙壁,平息着自己紊乱的气血。
闭目调息,让身心进入空灵,去查探那扰人的蛊毒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方。
"支撑不住了吗?"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调息,林相如睁眼看去,正是一身素服的玲珑:"太后仙逝,那蛊母,不知还能不能寻到?"
林相如复又闭眼,淡淡的应了一声:"无妨。"
玲珑咬了咬嘴唇,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姓名,可是有人在乎!
难道你不知道,看着你每日忍受着蛊毒之哭,我会比你更痛。
"很痛吧?"声音已经不能伪装成冷漠,不知不觉中,透露着自己的心思。
林相如还是一脸的淡然,"还行。"
他甚至无力睁眼看她,却仍然表现的若无其事。
玲珑一气,嘴有点不知使唤的冒出一句话,"是因为心更痛,所以蛊毒比起来,也不算痛了,是不是?"
林相如倏然睁眼,那双墨玉般漂亮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她。
"你喜欢她,为什么不争一争?"玲珑心中虽然有悔意,但是嘴上却不肯有丝毫示弱:"比起李耀奇,你样样都胜他一筹,他无非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之身,论才智,论样貌,论学识,论武功,没一样及得上你,兰兰只是不知道你喜欢她,若她知道了,一定会选择你的。"
林相如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似的,让玲珑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不是其它女子。"良久,林相如才轻声回答:"我也不会让她烦心。"
若是他向她要求什么,上官兰兰也许会答应吧,因为她是一个不会拒绝别人的人,哪怕是吻她,也会默默承受。
可是心,却只有一颗,那样纯粹的心,只有一颗而已。
他若是贪心,想索求更多,兰兰固然不会伤害他,自己却一定会烦心,会在草地上翻来滚去睡不着。
他几乎能想象她一副苦恼的样子,抓着头说:"怎么办呢?还是用不了心呢。"
想起那个最善良,最迷糊,又最最冷血无情的人,林相如禁不住莞尔一笑,虽然笑容中,泛着掩饰不住的苦意。
玲珑呆呆的看着他出神,又呆呆的看着他微笑,心中顿时一凉。
他是真的,动心了啊。
"蛊毒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既然我们现在是盟友,我一定会想方法治好你的。"别开脸,玲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公事公办。
"我不担心。"林相如淡然的说:"生死有命。"
"你!"玲珑气急而笑:"好,是我多管闲事,你就自我感动去吧。"
说完,也不再看林相如,转身跑向雨幕之中。
林相如微微愕然的看着突然生气的玲珑,百思不得其解。
"明天就出发去青城!"雨幕那头,已经模糊的影子突然回头大喊了一声。
林相如遂又合上眼,静静的靠着墙壁,等着潇潇雨歇。
那一夜,所有的人都没有合眼。
宫里静坐在满室灯火中的暗影,太师府两个相拥的人,屋子里低声饮泣的李耀奇,门外默默流泪、眼巴巴的看着大门的上官兰兰,站了通宵的林相如,发脾气摔东西的玲珑,还有冷眼看了玲珑一整夜的轩辕浩。
所有人,都被各式各样的情感连系着。
所有人,都在伤害着,或者被伤害着。
大丧之音传来之时,楚韵如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