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铭齐暗自翻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当官的这么不要脸的!简昀生本能的还了一礼,确实不知道如何作答了。这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真是叫人为难的紧。
简昀生回到家中,正好简娘子坐在廊下捡豆子,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路上遇到了范娘子的娘家弟弟柳大人,他说范家今天人手不够,将妹妹跟清宁接了去帮忙..."简昀生拿不准自己母亲的态度,有些呐呐不敢言。
"范娘子的弟弟?呵..."简娘子嗤笑,"倒是好大的官威!...罢了,也算是结个善缘,我儿以后总是得跟这些已经站住脚的朝廷大元打交道,能结善缘也别交恶..."
简昀生应是。
周嬷嬷正帮着柳氏开脸的时候,一个她手下的丫头就带着简芸芸和樊清宁进来了。第一次真实的面对古代的开脸,樊清宁跟简芸芸一样,都是满心好奇。用着两根丝线,一头要在口中,一手掐在手指,一挑一晃,就将脸上的绒毛都给缴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一张脸上,光滑的就如新剥壳的鸡蛋。而柳氏虽然已经是三十岁的年纪,可是最近两年却是很注重保养的,所以,先前那些讨厌的斑斑点点也几乎看不见了,再加上她手里有良方,多番保养之下,不管远看还是近看,一张脸都是完美无瑕的。
周嬷嬷想要给柳氏上妆,她却制止了她,道:"劳烦嬷嬷了,我这又不是年轻小姑娘,不用打扮的太过。"周嬷嬷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妆盒,点了点头,就出去了。柳氏却是拿过一旁的自己已经用惯了自己做的胭脂膏脂之类的,开始涂抹起来。
"你们俩先坐,这会儿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的,那里有水果点心,你们先吃一些吧..."柳氏温和的对简芸芸两人笑了笑。
简芸芸跟樊清宁也是回以一笑,倒是简芸芸因为早就跟柳氏一个村子里住了好些年,虽然两家不对付,可是总是认识的,再加上,简芸芸本来就性格外向,也就是自来熟,看到柳氏正在脸上涂抹着一些没见过的膏脂,还有一些很好闻的花香味儿,就不由的上前,道:"范娘子这是从哪里买的?味道很好闻,看着也比镇子上买的要清淡的多..."
"这个嘛?...这是我自己做的..."柳氏放下手中的瓷瓶。
"自己做的?胭脂可以自己做的吗?..."简芸芸很是好奇。
"这个自然!"柳氏也没有藏私的念头,或许是觉得简芸芸很是亲切自然不做作,"胭脂铺子里不是都有卖像是杏仁油、蜂蜡这些东西的吗?其实加上一些新鲜的花瓣,按照配方,就可以自己做出好用的胭脂了。"转头看向一旁的樊清宁,却是见她却没有简芸芸的好奇心,反而很是寻常的样子,想到这个女孩子的身世...她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简芸芸很是好奇,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方子,早前她只知道,要买胭脂水粉只能去胭脂铺子里,而且因为这里地处偏僻,胭脂水粉的质量很差,所以,即便是有能力去买,简芸芸也没有用过,而像是简娘子也是,宁可多花上些银钱,也要别人帮着去县城里带好一些的。
樊清宁这时候也是吃不准这个时代里平民们所用的到底是什么,毕竟书里边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像是铅粉、大米或者糯米磨的米粉和铅粉掺在一起的也有,而条件好点的会直接用米粉,富贵人家都是用的珍珠粉或者自己做的膏脂,这些都是各家各有自己的配方的。这些方子会一代代的传下去,就像那些养生的方子一样,也算是自家女儿的一部分陪嫁,在某一个时代,也是很被人看重的。
"来!这些就是我平时用过的几个方子,还有一些,是咱们这里条件受限没有试验过的,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以后你们自己做出来用,最起码用着放心..."
"我们可以?..."简芸芸虽然不懂,可也是知道,这样的东西肯定是很重要的。
"我已经记在了这里,以后范家柳家的姑娘都可以用,你们也可以的..."柳氏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着将那本自己抄录的册子网简芸芸跟前推了推。简芸芸看了一眼樊清宁,见她点头,就赶紧收了起来。怀着期待,很是慎重的按了按将那本小册子放入的衣服处。
"芸芸,你去帮我看一下,周嬷嬷怎么也没有把你们俩的衣服拿过来?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得早些打扮起来了..."简芸芸点头,他也知道柳氏为何吩咐自己,毕竟樊清宁对村子里的环境并不熟悉,而且,又是在范家。
"你...可需要我们帮忙?..."樊清宁本来证低着头假装空气,却半天都没有听到柳氏的动静,冷不丁的一抬头,却对上柳氏的眼睛。那目光平和,透着一丝淡淡的暖意。樊清宁却愣了一下。
"虽然你已经很注意了,可是一些习惯已经养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更改的,而且,从小所受的教养,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不是简单的掩饰就能够不被察觉的..."柳氏淡淡的笑容中多了一些其他的意思,樊清宁愣了一会儿,却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对着柳氏福了福身子。
"这算是拒绝?"
"此时,我并不适合回到那里,而且...暗处的敌人身份尚不明确,我不想无法自保还为别人带来麻烦..."樊清宁自嘲的笑笑。
柳氏愣了一愣。她的弟弟现在已经是从三品,也算是大官了,眼前的女孩子却说她害怕给被人带来麻烦...那么,她到底是从什么样的人家出来的?又有着什么样的死敌?
"这些你且拿着,关键时候,让自己拥有自由之身!"柳氏没有多问,却是从一旁自己的妆盒里拿出几张银票,拿起了樊清宁的手,将银票按在了她手里,"不要推辞!也算是你我有缘,我有心结这一场善缘,不知你可愿意?..."眼前的姑娘,虽然只有十一二岁,可是想来却是心有成算的。只是,若是真的如她所说的风轻云淡,也不会被卖了做别人家的童养媳。她也是如此过来的,知道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出身,会给她的一声带来多少的苦痛,所以,能够帮扶一把,就是自己心里也会好过一些。
"那清宁就谢过夫人善心!"樊清宁见柳氏眼中满是真诚,知道这个善良的女人是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对自己感同身受,就像她说的,结一场善缘。她不可能一直都平顺的知道长大成人,再说就是真的到了回去的那一天,难不成她还要故步自封,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也没有吗?柳氏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与自己也不算是代沟很深的样子,当然,这里说的,却是她自己的实际年龄。
农村里娶亲,最热闹的除了从中午一直延续到晚上的流水席,也就是吹吹打打这些了,范家也算是官家人了,自然不能有这些俗气的,不过柳氏倒是拿着钱让人请了个戏班子在村头搭起了台子,要唱上三天三夜的堂会。
柳安鹄本来一路奔波,倒是想要早些安歇,可是他正在屋子洗漱,耿铭齐忽然进来了。"大人,门外来了几个和尚,说是错过了宿头,见这里热闹,想要化缘..."柳安鹄倒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几个化缘的和尚,领着去临时搭起来的厨房那里就好了,缘何还要给自己说?本来他这一行就是轻装上路不想惊动任何地方上的人,铭齐也不是那种不知事的,难不成,那几个和尚大有来头?...
柳安鹄想着,整理了衣袍,开了门,见耿铭齐一脸纠结的站在门外。"怎么了?"柳安鹄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耿铭齐觉得自己这一趟的差事办的真是憋屈。被个周嬷嬷见天的数落,范家一家子不省心的,临了了,居然还赶上了那位出门...谁见过需要到百姓家化缘的和尚,穿的是江南制造专供皇室的鲛纱?据说这种布料,需要用到江南水乡某一个特定的地区生长的桑蚕,它们吐出来的丝织成的布,只要有一点儿的光亮,就会透出淡淡的银光,就像传说中的鲛人身上的鳞片而得名。这种布料珍惜而贵重,而近些年来,朝贡皇宫的鲛纱里,其中白色、银色的鲛纱,都是被圣上赏赐给国师和国师的弟子少师大人。而今天天一擦黑,下人就来禀报门外来了几个化缘的和尚,本着尽善尽美的理念,耿铭齐决定亲自招呼这几位,谁知等到去了安排他们的厢房...耿铭齐庆幸,幸亏是自己来了,不然岂不是要失礼在这位闻名于京师的大人物面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