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朵儿一直有些恍惚,江钊担心她是因为沼泽瘴气所致,便耐心的陪着。
其实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看着恩佑那副模样倒在她的怀里,他又怎么可能不多想?更何况听过小娅的叙述,江钊心里难过的是为什么当时不是自己跟在她身边。
小娅靠在床头。
庄亦辰坐在床前的圆凳上,分析道,"你的马已经淹在沼泽地,但是朵儿保镖的那匹马有问题,马鞍垫下有钢针,可是并不长,只有一边骑,一边让动作越来越重的时候,钢针才会扎到马的脊背上,一时间发现不了。"
"庄亦辰,我们分手吧。"
庄亦辰显然不知道小娅会这样突兀的说一句,他千里迢迢跑过来,她就跟他说这个?冷声道,"看来你太累了,早点睡。"
小娅抬起眼帘,想着恩佑一边救她,一边喊着不准朵儿乱动的样子,她的眼泪不争气的要往下掉。
人只有到了她那样的时候才会感到深深的悲哀吧?
恩佑是有多爱朵儿,才会为了朵儿去救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那种感觉,让她嫉妒得发狂
眼泪掉落下来的时候,抬头望着已经站了起来了男人,拔掉手上针头,狠狠的扔掉,"要么分手,要么跟我结婚,你自己选。休想再威胁我,这次你就是要杀我全家,我也绝不让步"
江钊听到身后的争吵,回过身去,正好看到庄亦辰展平的背,微微一晃。
"胡闹。"庄亦辰把小娅摁回被子里,转身就要出去找护士。
小娅倒也没争什么,安静的躺在那里,"不觉得麻烦吗?是不是觉得今天没有为我收到尸,很可惜?"
庄亦辰转过身来,"邱小妖,你够了没有"
小娅转过背去,平静的拉了拉褥子,淡淡道,"反正我还是那句话,不结婚就分手,这次我就当我死了,庄亦辰,我知道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应该跟你说,我好象爱上你了,可是我的手在泥潭外面,我的手机在裤兜里,我根本不可能有办法告诉你,我跟了你四年,最后竟是这么个愿望..."
突然从肚腹里抽出一股涩气,哽在咽喉里,让小娅再也说不下去。
脸被男人的大手兜着,好一阵,悠悠道,"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小娅握着男人的手,蒙住自己的脸,竟是哭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翻过身,惊讶的望着已经坐在他床边上的男人,"...啊?"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中式还是西式?"
小娅愕然之后笑起来比哭着还难看,欢欣的圈住庄亦辰的脖子,"庄亦辰,我这是强嫁成功了吗?是不是?是不是?"
"回去选戒指,婚纱..."
小娅只知道耳畔男人的声音,又轻又淡,像是带着难有的宠溺,却忽略了他声音里那一丝乱...
"商量结婚的事,可以不让我知道吗?"江钊拉着朵儿的手,问庄亦辰。
小娅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不能,你得走礼。"
江钊大笑,"哈哈。"
朵儿问小娅,"小娅姐,你喜欢什么礼物?"
小娅摇头, "不要,我要现金"
朵儿看小娅开心,自是高兴,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要啦,谈钱伤感情。"
江钊看朵儿眉眼含笑,心放下了些。
小娅赖赖的抱住庄亦辰的腰,贴在他怀里看着朵儿,得意的有些像在炫耀,"谈感情伤钱,咱们的友情,情比金坚"
庄亦辰推开小娅,冷冷道,"再坚也得把消炎药挂 完。"
小娅看着庄亦辰又出去叫医生了,嘟囔一句,"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 可眼睛里都是数不尽的幸福在冒泡。
恩佑从手术室里出来没几个小时便醒了,天光放亮,他让爷爷跟过来的下人去买巧克力味的爆米花。
下午便下了床,拿着下人从电影院买回来的爆米花去了朵儿和小娅住的地方。
江钊正好在。
恩佑像是没看到一样,绕到床的另一边,把爆米花的递到朵儿手里,清亮的眸子,噙出温柔的笑意,"罗,巧克力味的,也不知道和你以前吃的是不是一样。"
庄亦辰眉头一皱,江钊伸手接下,放在床头柜上,感激恩佑保了朵儿平安是一回事,但情敌的本质不变,对着朵儿说,"虽然你没有受伤,但是沼泽的瘴气有毒,还是注意点,不要乱吃东西的好,爆米花火气大。"
恩佑像是并不在意江钊,只是专注的看着朵儿。
朵儿想着自己答应过恩佑的事,想着他说过的那些话,心里那些疼痛,还丝丝缠绕。
从床上坐起来,下床趿上鞋子,站在恩佑边上,"恩佑,谢谢你,一定很好吃..."声音一哽,记得偶有一次,她拿着爆米花去艺术街找他,请他吃, "尝尝,巧克力味的,很不错。"
"男人家才不会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什么啊?现在少男少女都喜欢吃这样的东西,看电影的时候吃,消磨时间。"她拆开包装便自己吃起来。
原来那么一次,他就记得了。
江钊突然感觉到心里压了块石头,他从来都不知道朵儿喜欢吃这样的东西,从来都不知道。
看到江钊站起来,恩佑笑了笑,他其实并不想江钊误会什么,只是有些事,以前想做,没有做成,想了却一点心愿而已,自私了点,可他已经让自己足够大度了,"你休息,我也过去休息了。"
江钊看到恩佑出了病房,二话没说,跟着出去了,朵儿生怕江钊又犯混,可是出门看见,江钊和恩佑分明是朝着两个方向 。
等江钊回来的时候,朵儿才知道,江钊去办了出院。
飞机上,朵儿刚要开口,一路沉默的江钊便将其打断,"云朵,移情别恋的事,你别想"
"阿钊,我答应了恩佑,让他追我..."
"云朵儿,你能耐了"江钊侧目过去,看到朵儿正望向他,眼里闪着泪花,心口一疼,"你才跟我分开几天"
"阿钊,你听我说。"
"我不听"
"恩佑快...死了"朵儿伸手捂在自己的脸上,她怕自己失态,可还是感觉悲恸难忍,"他就这么一个愿望..."
江钊仰起头,没有穿衬衣西装,以为是领带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伸手拉扯时才发现不是公干,他只是穿着简单的T恤,"别拿这玩意唬弄我"
朵儿手掌卡在额前,揉着,"他八岁换过心脏,现在已经快不行了...我那时候摸着他的鼻息,他的呼吸都快断了..."
想了半天,在听到自己身边女人句句溢着心痛的声音,江钊没办法冷静,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输给了席恩佑,就因为自己是健康的,席恩佑要死了?"他护了你,我可以给他别的东西来报答,但是这一样,我不同意"
"他只是想追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江钊看着朵儿,这哪里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她分明就是在逼他,她的态度如此强硬,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食指点在她心脏的位置,"那你的心呢?你的心百分之百属于我吗?"
朵儿眼睛忽然一闪,躲开那又直摄她心魄的锐利眸子,"我不会变心,阿钊,我从始至终,只爱过你一个男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江钊松了手,悲凉一笑,"云朵,说得这么干脆,这么肯定,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朵儿不肯退让,她说绝不会失信于恩佑
绝不
因为云世诚的事,江钊便不敢妄自靠近,他们依然分居,直到恩佑也回到海城,开始担负起接送朵儿上班的义务,江钊终于坐不住了。
直接登堂入室住进了庄亦辰的家里,并把庄亦辰赶出了九号公馆。
"朵儿,我发现今天的天空有点灰,可是想到又可以见到你,我心里的天空突然就变蓝了。祝你快乐。"
朵儿打开门,门口送花的人把鲜花递到她的手里,抽自己便淡蓝色的卡片纸,是恩佑的字迹,她似乎看到了艺术街的时候,他高兴的样子。
抱着花,下了楼,恩佑等在那里,"朵儿,昨天睡得好吗?"
"很好。你呢?"
恩佑替朵儿拉开车门,"我也很好,一夜好梦。"
如此日复一日。
"朵儿,昨天去谈投标的事,我看到他们公司HR有一个女孩的头发特别像你,不过你的头发比她长,扎起来的时候,有点卷,后来我才发现,也不是特别像,不过是因为你们都是一截黑,一截黄而已。希望你天天都快乐。"
是一张紫色的卡片纸,恩佑的字迹不如江钊的狂放,秀气却又有力度的行楷。
"朵儿,昨天送你上班后,下起了雨,路上很堵,可我一想到你扎着马尾抱着我送的花下楼时那样欢快的脚步,突然就觉得天空放晴了。祝你也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