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那血流成河的荒原,只知道亲人的尸体如山一般的堆积,只知道从尸骨堆里扒出的幼弟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灵魂,呆滞的目光失神的凝望着悲惨绝伦的一幕,许久之后,那目光里慢慢的堆积满了仇恨,嗜血的仇恨,那年他才多大,十二岁吗?转眼却已经是十年了。
屋子里传来轻微的话语声,说的很轻,所以听不见,只是压抑在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愈加的浓重。
半晌之后,塔莎自慧如宫走出来时,面色一片清冷,已无刚刚的悲痛和愤恨,如水的眸中清和的如同眼前平静的湖水,幽静里没有一点的波澜。
"小同子,去太子殿下那里,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见塔莎走后,慧贵妃随即吩咐贴身的太监去寻月也,目光里盛满了复杂的神采,直到小同子的身影消失后,慧贵妃脸色慢慢的暗淡下来,换上阴冷的诡异。
太子东宫。
月也面色憔悴了不少,自从塔莎成亲后,日日夜夜都在行宫里宿醉,幸好父皇明了他的苦衷,这些日不宣他上朝,也好落个安静。
酒水已沾染上了他的衣裳,让这个曾经温润如玉的太子,如今却是落魄到为情所苦的悲凉。
"太子殿下。"终于在凉亭里找到了月也,小同子立刻走上前来。
"不是吩咐下去了,任何人都不准踏进来,还不快走。"月也沉沉的闭上眼,颓废的趴在石桌上。眼里心里却都是那个清丽的身影。
"太子殿下,奴才会慧如宫里的,慧贵妃请您过去一躺,说有要事相商。"不曾想到往昔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竟会是如此的颓废,小同子一愣,随即低声说着。
"母妃?"月也甩了甩昏沉沉的头,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桃花树下的一幕幕,可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人面桃花依旧,而他却不是轻叩柴扉的那个人。
哀伤落满了面容,月也恍惚的摇头,"回禀母妃,就说本殿下日后再去拜见。"
听到月也的回答,小同子目光转动,思索片刻,又道:"太子殿下,刚刚二皇妃哭着去了慧如宫,慧贵妃这才请殿下过去一躺。"
塔莎哭了?月也沉痛的睁开眼,无边的苦涩瞬间染上了双瞳,自她和二皇弟的新婚之夜起,自己便待在了行宫里不曾走出去一步,不愿意去看去听去想,可如今知道她哭了,心头却隐隐的疼痛起来。
她和二皇弟不和?想到此,月也挣扎许久,终于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吧。"
终究还是放不下,月也踉跄着步子随着小同子走出了多日不曾跨出一步的宫门。
清风吹起片片的桃花瓣,飞落的飘散在湖面上,塔莎远远的望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后,心中一痛,他竟然如此的落魄,可片刻后,一切的哀伤却已经消融在塔莎肃静的脸庞上,望向湖水的眸自里冰冷一片,直到那抹身影走近了一些后,瘦削的身子猛的向冰冷的湖水中跳下。
巨大的落水声,让月也错愕的抬头,却见湖面上水波荡漾,一圈圈的涟漪摇晃着岸边的桃树的倒影。
"太子殿下,这是二皇妃的鞋子。"小同子惊恐的拿起湖边的绣鞋,目光停留在鞋头的污渍上,"这上面的油渍上奴才刚刚不小心洒在二皇妃的衣服上,随后低落到鞋子上的。"
闻言,月也倏的一怔,只感觉混沌的脑中像是炸裂开来,截获了所有的意识和思想,她跳水了,身行僵直了瞬间,月也修长的身子笔直的跃入了水中,塔莎,一定要等我。
幽深的湖底,月也惊慌的四处观望,岸边以传来禁军的嘈杂声,一个个人接着跳进了湖水中。
黯淡的湖底,月也终于看见了悬浮在水中的面容,月也快速的划了过去,一手拖起塔莎的身子浮出了水面。
"太子殿下在那里。"随着小同子的叫喊声,岸边的人立刻涌了过来,同水里的侍卫一起将月也和塔莎拉出了水面。
"塔莎。"月也脸上挂着水珠,惊恐的拍打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多日不见,她竟然如此的消瘦,曾经闪动着柔情潋滟的眼眸却紧紧的闭和着,似乎在压抑着无边的伤痛,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会轻生?
悠悠的自昏迷里转醒,所有人露出欣喜的神色。
"为什么不让我死。"月也欣喜的表情在听到踏莎如此决绝的话后,彻底的僵直在脸上,抱紧了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让我死。"塔莎哀怨的闭上眼,一行清冷的泪水和着脸上的水珠滚落下来,凄楚的容颜映在了月也的眼中,是那么的悲痛绝望。
"也儿,先带塔莎回去换衣服。"慧贵妃不知道何时也来了,幽深的目光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二人,欲言又止。
"是。"月也也不再多想,抱起塔莎往行宫走去。
"也儿,方向错了,塔莎住在秋栖院。"料到会是如此,慧贵妃脸上迅速的划过诡异,随即哀叹一声,领着月也往秋栖院走去,不曾回头,可她可以判断出月也此刻心中一定有很大的疑惑。
秋栖院里,宫女们已顾不得行礼,急忙的将塔莎扶进屋子,替她换上干净的衣裳。
"母妃,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塔莎没有住在二皇弟的寝宫里。"院子里,月也将目光自紧闭的门中移开,错愕的问向慧贵妃,刚刚的落水让他的酒也清醒许多,脑子也恢复了思考,所有的问题都浮上了心头。
慧贵妃叹息一声,万语千言却也只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清和的目光看向焦急的月也,斟酌许久后,道"也儿,有些事情你还是亲自却问塔莎吧,这段时间尽量多陪陪她,不要让她再做傻事了,木已成舟,一切都是命啊,只是苦了这孩子,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