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正厅在随着月敖和彦水水的到来而显得更加的安静,静到可以听见微弱的呼吸吐气声。
"呵呵,来迟了,自愿罚酒三杯。"月敖满脸爽朗的笑出声,打破这满厅的宁静,而彦水水依旧是无声无息的站立在一旁,白皙的脸上依稀可以看见指印。
"水水,坐啊,自己家客气什么。"月敖丝毫不在意彦少卿打量的目光,轻柔的按下彦水水的肩膀,将她按坐在椅子上。
彦少卿朗然一笑,平和的面色如同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一样。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月敖按下彦水水肩膀的时候,她似乎要甩开月敖的手,却又隐忍了下来。
看来多年不见,他这个妹妹的耐心越来越好了,好到连自己的那一巴掌都没有躲,不过此时看来,她的伪装不过是为了在月敖面前博取同情,这个女人依旧如同七年前一样的恶毒,而且还多了份城府,彦少卿捧着酒杯的手微微的用力,祥和的目光中多了份深沉的恨意。
彦水水漠然的抬头,钱浓儿的不安;柳飘飘的假笑;月敖的温柔;彦少卿的复杂,嘲讽的扬起淡漠的轻笑,将众人打量的目光全都消融在自己平静的神色下,拿起桌上的竹筷慢慢的吃了起来。
"哈哈,水水居然自己先动起手来了,那大家也都别客气了,多吃多吃。"月敖见状又笑了起来,余光瞄了一眼依旧没有表情的彦水水,他实在很好奇,是否有什么可以打破她平静的面容。
"公子,少卿敬你一杯。"彦少卿举起酒杯和月敖一饮而尽。
其乐融融的场面直到月敖离府回皇宫,才彻底的结束,"飘飘和浓儿先回去,为兄这就送妹妹回落秋阁。"
彦少卿在打发二人离开后,立刻收敛了笑容,伸手拽住彦水水的胳膊,将她拉到后院的水塘前,冷言道:"妹妹难道没有什么要和为兄说吗?"
清幽的扫了一眼手臂上的大手,彦水水目光上移到眼前这张愤怒的冷寒的脸庞,彦少卿是个极其含蓄精明的人,官场多年,他的精明和城府早已经融合在他和煦的面容下,可惟独对待自己时,或者确切的说是面对真正的彦水水时,他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狠意。
彦水水淡然的收回目光,无言的看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彦少卿是幸运的,他至少有个可以恨、可以折磨的对象,而自己呢,连恨的感觉都失去了,只能这样行尸走肉的苟活人间,若不是遇见月敖,若不是找到了要赎罪的月敖,她每活一天都是煎熬。
嘴角勾起冷酷的笑容,彦少卿愤恨的凝视着眼前那淡漠的眸子,若不是自己的控制力及佳,若不是在爹的死前答应饶她一命,他早该在七年前就杀了她,为依柔报仇。
"彦水水,你到如今竟没有一丝的悔改吗?"连伪装都没有了,彦少卿目露凶光的射向她,"你可知道依柔就是在这里自尽的。"
自尽?浓长的睫毛微微抬起,片刻后又恢复了安静,彦水水淡然道:"死了就解脱了。"而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要赎罪,可那一身的罪责还能赎清吗?
"解脱?"彦少卿的声音猛的提高,双后用力的钳制住她的肩膀,失控的咆哮,"若不是你设计,依柔会被**吗?会在生下了念宇后投水自尽吗?该自尽的人是你!"
摇晃她肩膀的手倏的勒住她纤细的颈项,彦少卿一点点的收紧,目光中早已经是复仇的狰狞,"你该死,你该为依柔偿命!"
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肺部因却少空气而慢慢的痉挛着,彦水水闭上眼睛,嘴角因为快要到的死亡而漾起微笑,淡淡的,带着点苦涩,带着点轻松。四周是一片寂静,头已经嗡嗡作响,仅存的意识已经涣散,无边的黑暗笼罩过来。
瞥见她脸上的笑容,彦少卿猛的一愣,倏的松开手,狠狠的道:"死太便宜了你,我会慢慢的把依柔所受的苦一点点的讨回来。"
只感觉喉咙处一松,失去的空气立刻又传到了肺中,彦水水睁开眼,不停的咳嗽着,困惑的紧紧的盯住如狂怒如野兽般的彦少卿,他为何又松手了呢?
"我忽然在想用什么方式折磨你,才会让你感觉到痛呢,才会让你这张死人一般的脸,感觉到害怕。"一字一字慢慢的自他薄细的口中溢出,彦少卿忽然放声的大笑起来,转身离开了。
害怕?彦水水喃喃的低语着,当她流浪在街头,饿着肚子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害怕;当她第一次拿枪杀人时,她因为恐惧而感觉到了害怕。
当她遇见了冷风耀时,她害怕自己陷入了他的柔情中而无法自拔;当那枚戒指带在无名指上时,她害怕眼前的幸福只是一场梦;可当赤风盟被毁时,当所有的伙伴都死在了她面前,当冷风耀的那一枪射中了她胸口,忽然所有的感觉都失去了,心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再也害怕的感觉了。
秋夜慢慢的变凉,彦水水白色的衣裳在风中迎风而舞,黑色的长发也散乱的飘散在她的脸上,黑白鲜明的对比下,隐约露出一双痛苦而绝望的眼眸。
同样的暗夜中,彦少卿站在阁楼上,默默的看着那一潭幽深的池水,那个曾经夺去了他一生挚爱的池水,可目光落在池边站立的人后,愤怒的眼神中却多了份迷惘,彦水水该死,可为何他总是能从她的眼中看见深深的痛苦?
不知道站了多久,彦水水这才往自己的落秋阁行去,黑暗中有异样的气息传来,"谁?"冰冷的嗓音响起的同时,彦水水本能的攻向床上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