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奚临身上穿的是傅准的睡袍,后者递过来时,还满脸淡定,似乎没有任何奇怪的想法,等莫奚临穿着那睡袍出了浴室,傅准的眼神就变了。
莫奚临避开他的目光。
傅准道:“过来。”
莫奚临便走了过去。
莫奚临说道:“学长,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傅准道:“做什么?”
莫奚临说,“明明这里有我穿的睡袍,你偏偏拿了你的给我,你说你想做什么?”
傅准不说话,认真地给她吹头发。
莫奚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脸微微有些发烫。
这不是傅准第一次给她吹头发,这样的行为似乎在傅准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切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莫奚临想,他一定是受到过这样的熏陶。
莫奚临问道:“学长,傅先生也是经常给你母亲吹头发吗?”
傅准手上动作一顿,随即淡淡地“嗯”额一声,莫奚临解释道:“学长别误会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和苏柯不同,她没有苏柯那样的好命,能够嫁得一个傅恒夜那样的男人,傅准现在给她的好,除了让她久违地有些悸动,并没有别的想法。
嫁进傅家?
这个命题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她的生命了,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头发吹干后,傅准便收敛起君子的模样,将她放在床上,来回折腾了半天,莫奚临这一次出奇地乖巧,而傅准的动作每一丝一毫都带着莫名的怒气。
事后,傅准警告道:“再有下次,我们就终止约定。”
莫奚临喘息着,笑道:“学长,你越来越会威胁人了。”
“你可以试试。”
“这次是意外。”莫奚临道,“你也看到了,我是身不由己。”
被龙桁强制留在那里,难道她还能不要命地逃出来不成。
傅准冷哼一声,“睡觉。”
莫奚临:“……”
……
莫奚临再次遇见龙至文,是在半个月后。
她在某家酒吧无所事事地喝酒,对人对事儿都不感兴趣,当酒吧的一角发出东西摔了的声响时,莫奚临也没有转头去看一眼,她看着杯中的酒,出神。
酒吧的里的人纷纷离去,只有莫奚临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酒保问道:“这位美女,你不出去吗?”
莫奚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的酒还没有喝完,要走哪里去?”
酒保是个帅气的男生,他笑了起来,脸上有两个秀气的小酒窝,看着凭白给人增添好感度,莫奚临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你看样子是习惯了。”莫奚临喝了一口酒,说道。
酒保道:“前些日子,龙家的二少被人暗中偷袭了,听说就是来这里的人,现在二少带着人来算账了。”
莫奚临点点头,“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
“黑帮算账,难免会殃及鱼池,你不怕自己跟着被打一顿?”
酒保被莫奚临的无厘头逗笑了,“悄悄告诉你吧,这个酒吧本来就是龙家投资开设的,龙至文又不是傻子,不至于砸自己的招牌。”
莫奚临看着酒吧里零零散散还留着一些大胆的客人,那边的混乱还没有结束,但大概是快了。
“哪个聪明人会在自己的店里打人?”
“也是那群家伙倒霉,没头没脑地进了龙少的底盘,怪不得龙少。”
“可以把人拉出去打嘛,打死了都没问题。”莫奚临淡淡道,“你知道那群家伙是谁?”
酒保微微一笑,不说话。
莫奚临道:“黑帮的事情我多少也有所耳闻,不过大多都是瞎猜的,让我猜猜看,那些人是李贽岩手下的?”
酒保看着她。
这酒保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打工仔,知道的东西多,而且话也多,寻常的酒保见了这个场面,怎么说也难以保持他这么镇静的心情,还能跟素不相识的人闲聊。
酒保没有回答莫奚临的问题,他看向莫奚临的身后,微微点头,“二少。”
莫奚临:“……”
龙至文坐在莫奚临身边,将西装外套随手一扔,说道:“老规矩。”
酒保点点头,摆弄酒去了。
龙至文对莫奚临笑得很绅士,“好久不见,莫小姐。”
莫奚临道:“好巧啊龙二少,没想到又见面了。”
龙至文道:“莫小姐,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吗?”
莫奚临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小气。”
莫奚临朝门口看去,龙至文的手下们正拖着两个大汉往外走,那两个大汉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儿,满脸是血,看着可怖。
龙至文道:“抱歉,第二次见面,又让你看到这么残暴的一面。”
莫奚临回过头,拿起酒杯,和龙至文碰杯。
“这样的场面哪里算残暴,龙二少不过是给自己出口气罢了,我还嫌打得不够呢。”
“看不出来,你心这么狠?”
“对于伤害你的人,难不成你还心软?”莫奚临嗤笑道,“龙二少,你可别告诉我,你手下留情的原因是别人掉了两滴眼泪。”
龙至文嫌恶道:“鳄鱼的眼泪。”
莫奚临瞥了他一眼,放下酒杯,站起身。
龙至文道:“你要走了?”
莫奚临点了点头,“肚子有些饿了,想出去吃宵夜,龙二少一起吗?请你。”
……
莫奚临和龙至文徒步走到江边的烧烤摊上,莫奚临道:“龙二少别嫌弃,晚上就要吃些重口的才算舒服,这里的烧烤是H市最好的一处。”
两人在小板凳上坐下,龙至文的一双长腿像是无处安放的青春一般,委屈地曲着。
“莫小姐当我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么,这些东西,我可没少吃过。”龙至文道,“这顿我请了,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莫奚临也不和他争辩,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点了一桌子的烤串,莫奚临吃得津津有味,龙至文似乎也十分喜欢烧烤,吃得比莫奚临还开心,两人像小孩子一般,看到对方跟优雅毫不沾边的吃相,互相指着对方,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两人沿着江边散步,龙至文说自己喜欢赛车,但是因为龙桁的明令禁止,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赛车过了。
他这个身份的人,一旦被人摸清楚了爱好,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到下手的弱点。赛车这样的事情,弄个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的车祸,实在是过于简单了。
莫奚临道:“原来高处不胜寒,是这个样子。”
“高处?”龙至文笑道,“我们算是哪里的高处?黄土高坡么?出来混了,还不是事事都得看人脸色。”
莫奚临道:“我也喜欢赛车。”
“嗯?”
“改天试试?”
龙至文眼睛亮亮的,“我倒是很想。”
莫奚临道:“放心,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安全的。”
龙至文失笑,“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的人?”
莫奚临无辜地眨眨眼。
龙至文道:“好吧,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决定接受你的邀约。”
莫奚临耸耸肩,“我很期待和你比一比。”
“你技术如何?”
“马马虎虎。”
“但你的样子看起来可不是马马虎虎。”
“唔……”莫奚临道,“人嘛,总得谦虚一点,我要是自夸得太厉害,到时候被你比下去的话,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龙至文看着她,只一个劲儿地笑。
莫奚临的电话响起时,两人正倚着江边的栏杆,喝着雪花啤酒,莫奚临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人名,皱了皱眉。
龙至文道:“不打算接吗?”
莫奚临将手机关了机。
“不接。”
龙至文喝了一口酒,说道:“让我猜猜是谁——是那位傅家的二公子吗?”
莫奚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龙至文道:“看样子是了。”
莫奚临轻笑,“你是怎么看出来就是了?”
“你们女人,沉默就代表默认,如果不是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否认。”
“你倒是很了解女人的想法。”
“马马虎虎,只是接触得多了,慢慢就总结出来了。”
莫奚临道:“那你们男人对女人的新鲜期一定很短暂吧?一旦女人表现出落入俗套的举动,你们就会觉得索然无味,然后找个借口把人踹开。”
龙至文皱了皱眉,轻笑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悲悯的想法?看起来你不像是会被人怕抛弃的那种女人。”
“就像你说的,接触得多了,也就知道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龙至文没忍住,一口酒喷出来,喂了江里的鱼。
“话说回来,你和那位傅家二少爷,是在谈恋爱?”
“谈恋爱?”莫奚临奇怪道,“你哪里看出来我和他能有谈恋爱一说?”
龙至文心说,那天他去诊所里找你的时候,那一脸的焦急和愤怒可不是装的,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唔,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莫家的千金和傅准有过什么交集,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莫奚临仿佛看穿了龙至文心中的想法,她解释道:“我和傅准的关系,不是恋人,不是朋友,但也不是陌生人。”
“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莫奚临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龙至文背靠着栏杆,手中的酒瓶轻轻碰了莫奚临的酒瓶,轻声道:“说说看,你需要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
莫奚临道:“龙二少这么大方做什么,你欠我的已经还了,别的再给我,我也不需要了。”
“一顿烧烤就够了?”
“够了。”
“这么容易满足的吗?”
“知足常乐。”
龙至文眼中的笑意更甚,还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深意,“既然如此,我就更好奇你想从傅准那儿得到什么了,你那么懂得知足,却还是要从傅准身上取得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龙二少,好奇害死猫。”莫奚临显然不想说。
龙至文道:“老实说,莫小姐,我有个想法,想告诉你。”
莫奚临颇感兴趣,“你说。”
龙至文深深地看着她,“莫小姐,你知道,你有多大的魅力吗?”
莫奚临:“……”
“从那个夜晚见到你起,我就忘不了你。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沉淀自己的情绪,结果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只要想起你,就想见到你。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
莫奚临:“……”
“之前还担心你和傅家的二少爷是真心相爱什么的,我虽然做事儿简单粗暴,但是横刀夺爱的事情我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听闻你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我这颗心就又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没错,我想追你。”
莫奚临:“……”
莫奚临脸上的诧异和不敢置信展露得明明白白,她做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龙二少,你说你想知道我和傅准的交易,就是因为你想替我断了这段关系么?”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龙至文说道,“我最大的想法,当然是想帮你的忙了,如果你需要的东西,我也能替你做到的话,你也能早点和他结束关系,跟我在一起。”
莫奚临笑道:“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我和傅准结束关系后,就能和你在一起了?再者,你知道傅准是什么人,难道是我想断就能成功断得了的么?”
“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龙至文道。
莫奚临摇了摇头。
“龙二少,你我萍水相逢,能再次遇见也算是有缘。我多少是知道龙家的情况的,现在正是转型的关键时刻,就不要再因为一点小事儿出什么岔子了。”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可以这样理解。”
龙至文看了莫奚临好半天,突然笑道:“怎么办,我好想更喜欢你了。”
莫奚临:“……”
你这是病,得治。
莫奚临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没必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你看,傅准就总对我爱答不理的,想起来的时候把我召唤过去,想不起来的时候,就当做没我这个人,就像——”
莫奚临想了想,笑着说道:“就像古代时候的皇帝翻牌子传召侍寝的嫔妃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