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鸢后来,做完第一套卷子的时间比他们晚了半个小时,做完后,那三人已经就问题讨论起来了。
只有在讨论题的时候,周珩屿和宋鸢才会多说两句话,傅淮也没有平时插科打诨的劲儿,周珩屿在线性代数方面稍有弱势,甄子怀和宋鸢也是,而傅淮在这方面很擅长,于是就卷子中的一道线性代数的大题细细讲了一遍来龙去脉。
讨论完后已经十点了,四人收拾书包,离开了图书馆。
周珩屿和傅淮并列走在前面,宋鸢在稍微落后一点的傅淮的身边,她看了看落在后面欲言又止的贞子,停下了脚步。
甄子怀道:“怎么了吗?”
宋鸢摇了摇头,“我以为你有问题没明白。”
傅淮和甄子怀将两个女生送到宿舍楼下,宋鸢说了声再见,便进了宿舍大门,傅淮看了眼甄子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甄子怀道:“我先回去了,小屿,明天见。”
明天周三,周五有补习课程。
“明天见。”
甄子怀走远后,周珩屿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一脸不高兴的少年,“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每次听到周珩屿这句话的时候,傅淮都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错觉。
“刚才我讲题的时候,你看着我发呆。”陈述句。
周珩屿:“……”
“是不是觉得我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帅,被我迷住了?”
周珩屿:“…………”
傅淮笑了笑,“别不承认,从我进入女生视线范围的那一刻起,我就对她们的眼神了如指掌,像刚才你看着我发呆的样子,虽然你不承认,但你就是被我帅到了。”
周珩屿道:“我要回去了。”
“好。”
周珩屿:“……”
周珩屿觉得,如果自己这一刻走了的话,傅淮会小人得志的。
“还有话对我说吗?”傅淮脸上明白写着一句胡‘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周珩屿避开他的目光,“你再这样,我会生气。”
“我喜欢你看我发呆,这也不行吗?”
“我没有。”
“你怎么就一点都不老实?”傅淮眼里都是宠溺,“算了,反正还有下次,我会掌握证据的。”
周珩屿:“……”
“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
傅淮走时,迎上宿管阿姨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
翌日中午。
A大的李博教授在中国数学界很有声望,年逾五十,但看着十分健康,人也没有传统学者的拘束,枯燥而深奥的数学建模内容让他讲得津津有味,二十多个学生听得如痴如醉。周珩屿平时听学校的课都没有听他的课认真,乖巧地坐着笔记,眼睛看着李博时,目光都是虔诚的。
这可一点都不周珩屿。
李博提出一个问题,问有没有人能够回答,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傅淮,周珩屿有些意外,因为这个问题是他们没有接触过的。
不过,周珩屿转念一想,如果是傅淮的话,其实也不意外,出身在那么好的家庭里,自然是能拿到最好的教育资源。
傅淮的回答让李博很满意,周珩屿看到傅淮朝自己抛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周珩屿:“……”
小人。
得志。
一个小时的课程很快便结束,几个性格外放的学生跑上讲台向李博请教,周珩屿也想去听,却被傅淮堵在位置上。
“让开。”周珩屿看了眼被学生围住的李博,语气里难得有些焦急。
“放心,他不会走的。”傅淮接住宋鸢抛来的手机,“谢啦。”
宋鸢没理他,头也不回地从后面出去,甄子怀笑了笑,“小屿,我也走啦。”
周珩屿:“……”
“你到底要做什么?”
“给你看个东西。”
“赶紧。”
“马上就好。”傅淮低着头捣鼓手机,“这次证据确凿,你别想耍赖。”
周珩屿:“……”
傅淮从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是周珩屿撑着脑袋,看着站起来回答问题的他。
周珩屿:“……”
“虽然宋鸢那丫头拍得很糊,但是你肯定对着我痴迷地发呆了。”傅淮愉快地眨了眨眼,“周珩屿同学,现在,你还想抵赖吗?”
“看着同学回答问题,是基本礼貌。”周珩屿平静道,好像一切再正常不过。
傅淮道:“如果是别人的话,这的确是无可厚非的,但你不同,你是周珩屿,能让你感兴趣的人,可不是让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就行了。承认吧,你就是被我吸引了。”
周珩屿用力推开他,拿起自己的书包就朝门口走路,连李博都不找了。
傅淮跟上去,李博看到了他,道:“傅淮,你又欺负同学?”
傅淮站在门口,看着走廊里周珩屿有些仓促的背影,对李博道:“教授,身在高处,可不要随便诬陷自己的学生。”
“人都被你气走了,你还狡辩。”李博道,“别以为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你把人堵位置上了。”
“我说李伯伯,您是科研做得久了,都不知道人有七情六欲了吧。”傅淮翻了个白眼,走了。
李博的科研院所有傅氏的投资,加上他也经常和傅恒夜一家来往,以前抱过傅淮不少次,关系还算不错。不过,傅淮不太喜欢李博那份科研学家独有的寡情,自己不懂情就算了,还不理解别人情窦初开。
傅淮追上周珩屿,满脸带笑地走在她身边,什么都不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正是午休结束后的活动课间,走廊上来来往往不少学生,纷纷朝他们投来兴奋或艳羡的目光。
“你和李教授很熟?”周珩屿忽然问道。
她听到了傅淮和李博的对话。
“算是吧,他和我爸关系不错。”傅淮不怀好意道,“要不你找个时间跟我回家见见父母,我让我爸把他也叫来聚聚?”
“不必。”
“别害羞啊,我妈很喜欢你。”
周珩屿顿住,“什么?”
“我妈,苏柯啊,你知道的吧?就是那个在台上唱了十多年的超级天后,苏柯。”
“我知道。”
周珩屿当然知道苏柯,但是,苏柯是怎么知道的自己?
“我妈,偶然间看到过你,她还让我别欺负你,要对你好。”
“显然,你——”
“嗯?”
显然你没有听你妈妈的话。周珩屿心里想。
“没什么。”
“所以,找个时间去见见吧,我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用。”
傅淮道:“你在害羞,还是不愿意?”
“不愿意。”周珩屿直言不讳。
傅淮的脸色意料之中地变得难看,“是么,见见我的家人让你很难堪?”
周珩屿觉得这男生就是无理取闹,不想理会,况且这大庭广众的,吵起来会很难看,从遇到傅淮的那一刻起,她的高中生活就注定了不平凡,但即使不平凡,也不要过于高调。
两人沉默着回到教室,余乐乐正坐在许文的位置上,和姜末玩儿五子棋。
姜末抓狂怒吼:“余乐乐你能不能讲信用,落棋无悔你懂不懂啊!”
看样子是余乐乐又悔棋了。
余乐乐焉头耷脑,站在一边的许文拿起书,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姜末的脑袋。
“吼什么,找死吗?”许文微笑道。
姜末:“……”
许文此人看似温文尔雅,其实是个笑里藏刀的披着羊皮的狼。就像他姜末,看似斯文清秀,其实,许文曾道:“其实是个斯文败类,而且没脑子。”
姜末看到周珩屿和傅淮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
“周珩屿,下五子棋吗?”
“不下。”
“来吧,余乐乐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她说你很厉害,我们来比较比较?”
“不要。”
周珩屿看都没看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余乐乐委屈地看着许文,“我走啦,姜末都不和我玩儿。”
许文看着姜末。
姜末一个哆嗦,“那什么,咱们再来一局?别说什么我不和你玩儿,多伤和气,你要玩儿我就陪你玩儿,玩儿多久都行。”
于是,新的一局里,余乐乐照样悔棋不语,姜末后槽牙快磨碎了,偏偏许文眼神关爱地落在他头顶,他不得不友好对待余乐乐。
这些该死的兄弟。
姜末内心悲愤。
许文注意到傅淮郁闷的脸色,“课程难么?”
这话之于傅淮,就是废话。
“李博的课,周珩屿很喜欢。”傅淮说道。
姜末耳朵动了动,心道,许文问你课程难不难,你怎么又扯到周珩屿身上去?
“喜欢就好。”许文道。
姜末凑近余乐乐,说道:“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你听懂了吗?”
余乐乐还在擦自己落下的棋子,姜末忍了又忍,“开局五分钟,你已经悔棋三次了。”
余乐乐眨巴眨巴眼睛,笑容坏坏的:“不可以吗,姜末同学?”说着,她要去抓许文的衣袖。
姜末吓得一个机灵,“可以,当然可以,你回三十次都没问题,只要你喜欢!”
“姜末,你真好。”
姜末:“……”
“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说,课程很有意思,难是难,但是难得有内涵。”
“你怎么听出来的?”
“许文说的。”
姜末看向许文,许文莫名其妙,看了眼棋盘,“你要赢了。”
眼神很危险。
余乐乐还在琢磨走哪儿,姜末苦哈哈地指着一个位置,“走这儿,我已经三个棋了,赶紧堵上。”
余乐乐:“哦哦,谢谢啦。”
姜末:“……”
傅淮眼带笑意地看着许文,显然是被这番场景搞得来了兴趣,许文刻意护着余乐乐,不要太明显。
许文笑而不语。
“相信你看到的。”
“兄弟。”
两人击掌。
姜末:“……”
下午的课结束后,周珩屿早早去了花艺社,花艺社的平时活动很简单,做一切跟花有关的艺术设计就行,活动时间结束前交一个作品就能计入成绩归纳学分,周珩屿不擅长人际交际,也没有这方面心思,每次都是早去早回,绝不多待。
离开花艺社后,周珩屿按照和余乐乐的约定,去了书法社。
书法社里,余乐乐和许文在一张桌子上练字,两人之间弥漫着奇异的暧昧的情绪。
周珩屿在门口站了半响,最终选择离开。
她在教学楼下的长椅上坐着,看膝盖上的漫画书,大概半个小时后,许文和余乐乐下来了,三人去食堂吃饭。
“周珩屿,一会儿你把这个给阿淮带去篮球馆吧,本来应该我去的,但是今天临时有点儿事,可以麻烦你吗?”许文给周珩屿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傅淮的干净衣服。
“他今天去得急,忘记带换洗的衣服去了。”
“……好。”
余乐乐道:“我待会儿和许文一起走哦,珩屿,拜托你了。”
周珩屿:“……”
吃完饭后,周珩屿缓缓朝篮球馆走去,篮球馆一楼的大门紧闭,她跟球队里的三军后补说了来意,对方让她到二楼的观看台等着。
周珩屿坐在二楼的观看台的最后一排,安静地看着球场上少年们奔跑的身姿。
甄子怀的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有来参加训练。
不知不觉地,周珩屿在位置上等得睡着了,醒来时,球馆里已经没了人,但灯还亮着。她瞬间坐直身子,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人。
她看了看手上的袋子,给傅淮打了电话。
电话在篮球馆里响起。
周珩屿走到栏杆边,看到了下面长椅上放着的手机,正欢快地响着铃声。
周珩屿走到一楼,又四处看了看,只有通往休息室的门是打开的。
要去吗?
这么想的时候,周珩屿已经把衣服放到傅淮的手机旁边,她发了一条短信,准备离开。
忽然,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贴金,一双有力的双手牢牢环住她的腰身,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后。
“你就不能走进这扇门看看?”傅淮的声音带着些许懊恼。
“衣服在这里,我要走了。”周珩屿道,“放开我。”
傅淮忽然掰过她的头,吻上她湿润柔软的嘴唇。
周珩屿:“……”
少年身上带着运动过后的汗味,但并不难闻,甚至有些醉人。周珩屿没有挣脱他,也没有回应,任他吻得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