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直待乔飞再三的保证,又言自己若是真的不舒服,撑不住,一定会说出来,周夫人方皱着眉点头,"即是这样,那你一会用了早饭就在这里休息。等到下午若是不好..."
"夫人您尽管办事,我会好的。"
下午是她们早订好回家的时间,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这随意扯出来的一个借口,再在这里多待上一晚。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更何况,这地方还不如自家的狗窝!
"也好,等我回来再说吧。"
用过早饭,周夫人留下了瑞嬷嬷,又交待了乔飞姐妹一句,便带了芍药几个上了外头侯着的马车。
屋子里,瑞嬷嬷帮着乔飞泡茶,"姑娘,您若是身子骨不舒服可别忍着,难受就说出来,咱们去请大夫。"
"嬷嬷服侍夫人很久了么?"
"是啊,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呢。"瑞嬷嬷有些回味的一笑,眼底多了抹追忆,"当初我家姑娘还没嫁时,奴婢便在姑娘身侧服侍了,这不,一路就到了现在。"
"夫人嫁时,您一定也很年轻吧。"
"嗯,当初夫人出嫁时可是十里红妆,不知道羡煞多少女孩子呢。"瑞嬷嬷笑了笑,摇头间回过了神,帮着乔飞续了茶,"姑娘您多喝点茶,这是夫人特意让人泡制的花茶,对身子骨儿好着呢。"
这么快就回过味来了?
知道自己套话不成功,乔飞笑着便把话题转过去,事实上她也没真心想套出点什么来!反正,知道周夫人待她应该没有坏心就是了,其他的,走着瞧吧。
乔飞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八妹坐在床边,小脸紧张的盯着乔飞,生怕她病重似的,不远处的椅子上,瑞嬷嬷拿着分好了的线打络子,手法熟练而灵巧。
屋子里寂静无声,窗外偶尔有蝉鸣声响起,风吹起,素蓝色窗棱纸被吹的沙沙作响,乔飞不知何时,慢慢阂下了眼皮。
"八妹和你姐姐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啊,姐姐待我最好呢。"八妹小心的帮着乔飞盖好薄被,掂着脚走到瑞嬷嬷身侧,压低了声儿,却是一脸明媚欢快的笑,"姐姐打小就疼我,宁愿自己吃不饱,也给我留着吃的...姐姐是待我最好的人,我也最喜欢姐姐。"
"你姐姐她..."瑞嬷嬷眸光微闪,朝着八妹笑笑,"你爹娘她们待你姐好吗?我看着你姐比你能干很多呢,你姐这么聪明,你爹娘她们一定很喜欢她吧?"
"才不是,爹爹很不喜欢姐姐,奶奶还骂姐姐,姐姐常偷哭..."提到小时侯的事,八妹神色里尽是黯然,刚才的明媚不复,甚至连声音里都多了几分低落,"后来,姐姐被卖到王奶奶家,可奶奶还是打姐姐,说,说姐姐偷懒,不帮家里干活,可姐姐每天都只睡两个时辰呢。"
"..."瑞嬷嬷手一颤,手里络子的一个结便打成了死的,丝线被她拽成了好几断,眼底一抹怜惜掠过。
这个孩子,竟然过的这么苦?
"日后,和你姐姐好好生活。别惹你姐不开心,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的,嬷嬷。"
"八妹乖。"
眸光微闪,落在躺在床上睡熟的乔飞身上,眼底布满复杂,瑞嬷嬷心头无声一叹,希望,好人有好报啊。
乔飞一觉睡到中午。
吃饭都是八妹把她叫醒的。
瑞嬷嬷和八妹看着睡醒惺忪的她,心头关心的都是她之前的感冒,趁着乔飞喝茶的当,八妹扒过去,"姐,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好些没?"
"什么不舒服?"话一出口,看到瑞嬷嬷和八妹两人齐刷刷朝她望过来的担忧的眸子,她便差点咬到舌头,讪讪一笑,她赶紧点头,"已经好了,真的,这会头也不疼哪里都不疼了。真的。"
看着两人怀疑的眼神,乔飞觉得自己挺纠结的,真心的理解了一句话――一个谎言,是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的。
下午四点左右出发,乔飞等人回到家,已经是六点多。夏天夜色降的晚,乔飞等人进村时天儿还没黑透。
车子直接停在大门口,石头出来开的门,看到车上下来的乔飞姐妹,脸上激动一闪而过,"姐,八妹,你们回来了。"
"石头。"笑着看他一眼,乔飞站稳身子,一行人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话,到了正屋,石头勤快的捧了茶,"姐,八妹喝茶,夫人您用茶。"
行礼是丫头在收拾,至于乔飞和八妹买的,只是帮她们姐妹提到了屋子里,乔飞晚上再自己收拾,芍药张罗着去烧水,煮晚饭,周夫人去梳洗,乔飞则拉了石头在一边问话,"怎样,自己在家没饿肚子吧?都吃了什么?"
石头便笑,"姐,我马上就十二岁了,哪里还似个孩子一样?"说是这样说,但还是乖乖的坐在乔飞身侧把两天来的行踪一一的说了一遍,最后说到大黑小黑,石头不禁眼前发亮,"姐,你在哪找到的那样两条狗儿?真威风。"
"怎样,没被吓到吧?"
"我才不怕。我是男子汉。"石头扬扬头,脸上满满的全是骄傲,转而,又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小脑袋,"姐,那位老伯是个哑的,我问他什么都不说,我想去接近那两狗,却被那个老伯给制止了。"石头没说的是,他差点被其中一只狗给扑了个狗啃泥!
"对了,张老伯住在哪?"石头不提,乔飞都差点忘记这个问题了,现在的屋子是建的五间,虽然看着是挺多,可有周夫人这些人住在这,再加上她和八妹一间,石头一间,自然就没了空房。
"我让张伯给我一块睡了。"
"..."这也不失一个办法,不过,她笑着拍拍石头的肩,"我们石头越来越能干,有主意了,你放心,张老伯只是和你住一段时间,房子的事只是暂时的,我会解决的。"
"不用了,姐,我和老伯睡就好。"
石头摇摇头,一脸的满足,"姐,就让张伯在我那住吧。有个人做伴,真的挺好的。"
"你不说他暂时也只能住在你那了。"有一间是楚朝惜的客房,周夫人的,这样子算下来,已经很不够了,乔飞自己在心里捉摸了下,觉得房子好像还得再建两间?
不过也没必要马上就弄。
周夫人不在这里长住?
晚饭是芍药瑞嬷嬷煮的,都是一些精致的饭菜,好些是在县城买回来的,直接就蒸了出来吃。
饭罢,周夫人略说了几句话回屋,早有烧好的水提过去,乔飞也是累了一天的,特别是下午马车上赶路,总觉得一身汗腻腻的,弄了桶水,她和八妹几个说了一声,直接也泡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
乔飞一身舒爽,神情慵懒散漫的走出来,身上换了件类似现代的T衅衫,八妹已经说的不能再说,反正是改不了乔飞这穿衣裳的习惯,尽管如此,这会看到乔飞晃着身子吊着那衣裳走出来,还是觉得自己看的眼角直抽。
"看什么看,赶紧洗澡睡觉。"
"姐,你又敲我头。傻了。"八妹嘟囔着,拿了衣裳去了后头隔出来的净房,没一会传出哗哗的水声,乔飞却一头倒在床上,呈八字型舒服的翻起了跟头。
一夜无话,次日醒过来,乔飞却觉得头晕脑袋涨――做了一晚上的梦,乱七八遭的,可主题却是只有一个:凤七!
披衣坐起来,用力的揉揉眉心。
站在地下,试着唤了两声,她悲催的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感冒了!嗓子痒痒干干的,好像在冒烟。
至于头,更是涨的厉害。
成了,这下不用圆谎,真感冒了。
她苦笑一下,门口八妹已经走了进来,端着一盆清水,满脸是阳光般的笑,"姐,你醒了,快来洗脸,早饭我煮了你最爱吃的红枣粥呢。"
"谢谢八妹。"
才一开口,两个人都唬了一跳。
乔飞的嗓子又沙又哑,仿佛发出不声来似的。八妹瞪了眼,"姐,你看看,这下惨了,可怎么办?我去找孙大夫..."
"别急,不过是小感冒,吃了早饭再去。"一把拽住八妹,把她按在旁边的椅子上,乔飞瞪她一眼,"做什么事都毛毛燥燥的,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没点姑娘样子。"
八妹才不怕她,吐吐舌绊个鬼脸。
整个早饭期间,乔飞觉得自己成了国宝般的存在。石头和八妹不甭说了,周夫人更是担心的连饭都不想吃。
若非乔飞坚持不肯。
怕是周夫人立马回县城请大夫给乔飞看病了!
吃过饭,把满脸担忧的石头赶去学堂,八妹却是已经等不及,把乔飞按在椅子上,"姐,我去找孙大夫。"
"这孙大夫成吗?我看,我还是让人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的好。"周夫人皱眉看着乔飞,眼底布满浓浓的忧色,瞪了眼浑不在意的乔飞,"你这丫头,可别大意,这风寒可大可小,若是真的严重了,怕是有你后悔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真的用不着去镇上请大夫。"要说起风寒的严重性,谁有她这个带着两世记忆的人了解的清楚?笑着安慰了周夫人,乔飞笑,"夫人您真的别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真的没那么严重。"
"那个孙大夫的医术如何?"
"挺好的,我们村子的人生病,都找他呢。"不找也没办法啊,就他一个大夫!她正色的向着周夫人保证,"要不,我先吃着药,等到过个两天不好,咱们立马去镇上请大夫?"
"这才像话,不过哪能两三天,今个儿吃了药,明个儿若是不好就得换大夫。"伸手在她额上一点,周夫人温婉的笑容里隐着极深的宠溺。
"好。"乔飞支了牙笑,露出一口一嘴的白牙,眼睛咪成一条缝,眉眼弯弯的,似是个淘气的小猫儿!
孙大夫很快赶过来,得出的结论和乔飞的说词相差无几,不过是受了些风寒罢了,开了两副药,又简单的交待几句,便告辞了。
八妹送孙大夫回来,看到瑞嬷嬷拿着药正准备去煎,一把抢过来,"嬷嬷,我去给姐煎。"
"八妹,你掌握不好火侯,让嬷嬷和你一起去好不好?"瑞嬷嬷笑着点点八妹的额头,似是对待自家调皮的孙女,语气亲呢里透着轻松,"你知道心疼你姐是好,可有些事却不是你个孩子能做的。不然,那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