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龙隽之带着岳阳,头也不回往外走了出去。
皇太后白若芷没有走,静静的站在主位之上,岳离冲云沁走了过去,说:"娘娘,夜色不早,卑职送您回去歇下吧!这里,皇上说了,让卑职围起来..."
"嗯..."
她点点头,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这小子正好抬了头,还冲她招了招手。
"母后!"
她走了过去,小小的手,牵住了她的,把她的头拉下来,指了指龙案:"您看..."
雕龙盘凤的餐几脚上,一细芒似的闪光点在灯光下一跳一跳的动着。
她低头瞄了瞄,心头微微一惊,是一种比绣花针还要细小的暗器,打出来的时候,没有多么声波震动,来的悄无声息,和那"冰芒"针一样,行若鬼魅,叫人防不胜防...想到刚刚凤无双在跌倒之前,呀的低呼了一声,再看看这暗器扎的在地方,她有了一个联想:凤无双跌倒,也是被人暗算的。
起初,她以为,是凤无双在兴风作浪;现在看上去,凤无双也许也是受害者,而是另有人在暗处作怪陷害――隽之将重华楼里所有人留在宫里,必也是认定真正的凶手就藏在这些人当中。
很显然,这件事,已经晋升为政治暗斗事件――
可问题是,在场之人,无论大长公主一家子,还是毛传平爷孙俩,都是新政权的拥护者,对隽之怀着十二万分的支持,如何能在暗中使绊儿。
又或者,这底下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藏于暗处的那个人,为了他的某项利益,而不得不铤而走险,用其伪善伪忠,将她和隽之都蒙在了鼓里。人心是最难猜测的。毕竟隔着肚皮。如今,隽之时日尚浅,对他们的了解不够透彻。之所以会对他们这些人加以重用,一半原因是他们全都是太皇太后的移交过来的人。因为皇太皇后,他们才建立了信任关系。而这样一种关系,能不能经得起考验,其实是很难预测。
"娘,看来,接下去,我们有得忙。要是,不把这根刺挑出来,咱家家宅不宁!"
凤九五认真严肃的说。
"娘亲,小三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何况还是那些没脸没皮、自以为是、不自量力的小三,早晚,她会为她今天的所作作为痛哭流泣..."
囡囡,抱着她的大腿,仰着小头,安慰着。
这一对可爱的宝贝啊,真贴她的心。
她不由得微一笑,坐到台阶上,将可爱的女儿搂进怀,亲了一下:她的人生,好不容易有了今日这样一种圆满,她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们一家子的幸福。奋起悍卫他们的家,是他们必须做的。
回帝楼的途中,她看着一双儿女在面前替自己提灯引路,心里很是欣慰。
她一直很遗憾啊,囡囡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幸庆小狐已死,关于囡囡的身世,再也无从查明,她不必担心有一天,平空迸出一对夫妻,将囡囡认回去,带出她的生活...
这一路走着,她想了很多,思绪滚滚,惊涛骇浪似的,最后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囡囡的亲生父母,会不会有可能来自东越国某一大族,想当初小狐让人入西沧帝宫抢人,虽是为了报复她,但如果囡囡的身份仅仅只是寻常庶民,小狐大可以让人将囡囡惨死在在她面前就能成功的伤害到她,可那女人没有,而是处心积虑的将囡囡抢出了宫去。
所以,她开始猜想,那个人会不会是想利用囡囡的真实身份来完成他某个政治阴谋?
如果这个假设成功,那囡囡的身份来历,肯定会和摄政王某个对立的政治人物有关。
再联系今日凤无双这场风波,她总觉得这当中可能有什么联系似的。
而后续的发展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只是,其中的内幕,远远比她所想像的要复杂...
除夕之夜,原本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应该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年夜饭,说家常事,在愉快的氛围里迎接新年的到来。而今年,又是她和他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她憧憬能合合美美的欢度,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离奇古怪的事,生生在她心上抹上了阴影。
这样的阴影,她绝不允许,这件事,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是谁,想让他们一家子不太平,那她一定让那个人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云沁回得帝楼没一会儿,就带人去御书房研究那一具还没有被送走的、且身份和来历皆不明的尸体。
岳离没阻止,也没法阻止,他太了解这个女主子的能力,男主子都不敢惹恼她,何况是她。他唯一能做的是差人报禀男主子。而男主子的回话是:小心侍候,以确保皇后安全。其他事宜,听凭皇后之令行事。
一定有事在发生。关于这点,不用置疑,但,具体什么事,岳离就不得而知――这一次,皇上的行为极为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曾让他知道。以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的经验来判断,主子这一次遇上的麻烦,肯定不小,而且极特殊,要不然他怎肯忍气吞声。
一刻钟后,云沁见到了那具尸首,是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服毒而亡,死的时候,还面带微笑。
她细细研究了一番,认为这种人,肯定是受过了特种训练的死士,而且他所效忠的人,在他心目中有着不可亵渎的祟高地位。所以,他才乐意慷慨赴死。
纵观整个九洲大陆,但凡被称为大家族的,都会在暗中养这样的人。
但,如今,东越国最有野心的权臣凤无痕已伏法,摄政王一系,大多也已被诛杀,剩下某些隐形势力,或已隐世,或已改名换姓,属于摄政王的时代已经过去,而其他家族,根本没那个胆量来和新帝叫板。
所以,云沁以为:如果这个死士和凤无双怀孕一事,没有联系,那么,这个在暗处使坏的人,绝对是一个类似定时炸弹一般的危险存在。因为他在暗处,是隐形的,会让人防不胜防――龙隽之已经加强皇宫几重防护措施,由此可见,对手绝对是强大的,连他都已经无法等闲视之了...
她很想知道书房内,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惜,守护御书房的侍卫并不清楚内幕,只说:
"当时,除了司大人,其他人都被皇上赶了出来。等听得一声惨叫后,属下等跑进书房护驾时,那人已经倒地气绝身亡。之后,皇上就让属下等守着书房,自己则急色匆匆的跑了出去..."
也就是说,这件事,除了龙隽之,真正知道底细的人,就只有司靖。
云沁想见司靖,出得御书房时,她让人去请。
很快去的人回报说:"司大人已经出宫。奉皇上之命办事去了!"
司靖如今是龙隽之的倚重的心腹之臣。
按理说,凭着她和司靖这么多年的交情,若真发生了什么危胁她利益的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对她加以维护,第一时间及时通知,可他没有,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他和龙隽之联手想要隐瞒的事,和她有关,并且,捅穿后,还极可能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当然,这仅仅是存在于她心头的另一种猜想。
她思来想去,想不出当前这种情况底下,能有什么事,伤害到她?
除非是,龙隽之和凤无双果真有一手,凤无双怀的真是他的孩子,这要是事实,肯定会令她气极败坏、恨之入骨――但凭着她对于龙隽之的了解,这个假设绝对不可能成立。
阿群从外头回到帝楼时,云沁还在楼下客厅,陪着两个孩子在下棋,她的神思完全不在棋盘上,任由两个孩子叽叽歪歪的在说话,直到冰儿说群统领来请安,这才回过神。
"外头下雪了!而且越来越大,明天早起,肯定是冰天雪地了!"
阿群一边走进来,一边打了两个喷嚏。
她挺着肚子走过来,看到他肩上,发上全是雪花,因为遇了热,很快都融化了:
"小心冷到。要不要让冰儿给你去拿件裘袄穿穿。你穿的太少了...冰儿,给群统领泡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哎!"
冰儿柔柔应了一声,连忙殷勤的把热茶泡了端来,放下后,匆匆走了出去。
九五和囡囡过来给他们的师父行了一礼,又回去玩他们的棋。
"皇上从锦慈宫回来后,先去了重华楼,然后又去了采风阁!"
他坐定后报禀着龙隽之的行踪,试探的问道:"这些,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嗯!"
她捏着发酸的腰:"他去采风阁,做什么了,你清楚吗?"
说来真是可笑,原本亲密可间的夫妻,任何都可以分享,现在,她居然要通过别人的眼睛,去发现丈夫的心事。
阿群睇了一眼,摇头:"皇上没让任何人跟,单独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出来了。他还没回这里吗?"
"听说去御书房了。"
或许他是去研究那个死在御书房的侍卫了。
"要不要我去把司靖找来?让他交代一下..."
他问了一句。
"我找过了,他不在宫里!"
"哦!皇上什么也不肯说么?"
他又问,嘴里又轻咳了几声。
云沁听着,情知他身子不曾好全,便转了话题:"可不是,他不让我管...算了,这事,明天处置吧!我也需要时间好好沉淀一下。阿群,回去歇着吧!你得快些好起来。"
"我没事!"
他正说着,冰儿噔噔噔跑了过来:"群统领,给您衣裳..."
阿群一怔,转头瞧着:"这不是我的衣裳..."
这是一件全新的黑色裘衣。
冰儿低着头,高高托着,答道:
"...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们给您做的..."
云沁眨了一下眼,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她一直知道冰儿在私下做男子的衣裳,也曾问过她几回,这是做给谁的,她红着脸不肯说。她懂,必是做给心上人的。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这丫头心仪上阿群了。
瞧,为了不想被拒绝,她居然说是她下的令,竟敢当面撒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