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失策。
这个萧译,成为了他这个计划中最大的败笔所在。
"的确,你看上去无情,实则重情。只要你看重的人,你都会不遗力的保护。"
这是楚帝对他的评价。
萧恒说着,目光往那司六身上瞟了一眼:萧缙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弱点,在整个皇室里,他看似跟任何人都相处融洽,但在必要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狠得下心,做事绝不拖拉,这个女人能成为他的软肋,实在是一件稀奇事,也不知道国师是怎么把这个事查出来的。
萧缙却笑:
"怎么,皇上觉得拿捏住了她,就是左右了我吗?"
面对如此危险的情况,他依旧气定神闲。
萧恒觉得好遗憾,这样一个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真的很希望这个儿子纵然不是岑贵妃所出,若是宁婉所出,那也是幸事,是国家之幸,要不然,亲手铲除自己培养起来的儿子,那实在是有点于心不忍。
真心不忍。
可是,为了家国为了天下,这个人,不能留。
他欣赏他那份遇危不乱的胆识气魄,以及,那份敢在火中取栗的冒险精神;可恨他非亲生之子:
"对,朕就是觉得,你放不下她。虽然朕也好奇,你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总之,你在意,所以注定你会输。"
楚帝的嘴角微微的往上翘,所显现的是一种别样的自信光芒。
侧眸时,他看到"司六"的脸,在渐渐变成青紫,是呼吸困难了,胡国师那一只掐着她脖子的手,掌握着她生死。
云沁怎甘心如此叫人操纵了自己的命运,混乱中思绪一动,故意放松了身体所有的抗拒力量。
胡国师微一怔,以为下手太重,快将她掐死,手劲松了一下再一下。
云沁抓住这个时间,猛的将手上唯一两根梨花扎向胡国师的咽喉部位。
这老怪物一急,手又一松,云沁成功脱险,才想转身逃离,一双长鞭将她的腰给卷住,下一刻,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往万蝎窟内甩下去,整个人悬挂于窟壁之上,发带飘落,一头秀发,如飞流之下的瀑布一泄而下,往下望,是成千上万的毒蝎子在下面沙沙沙的作响。
她倒吸一口寒气,吸到的是一股浓浓血腥味,以及各种腐烂的气息,令人觉得作呕。
"想跑?"
胡国师沉沉一哼:
"看你往哪里跑?"
这一幕,极为的惊险。
而且,还以惨败收场。
唉。
云沁叹,真是倒霉,天鉴司怎么会说今天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吉之期?
胡国师见她老实了,抬头看向萧缙,高声道:
"少废话,萧缙,你到底要不要还让这个女人活。你若再一句废话,本国师一刀将其腰斩,然后往下头扔下去,纵然你有本事用你的飞天链将其接住,接到的也只是一具尸首。你要不要试试..."
萧缙再也站立不住,呼吸也变的急促,他的链子极快,的确有那本事将接住,可若再加上一刀,那就...
这个胡国师对他了解的真是透彻。
"好,你拉她上来。我带你们出去!"
他答应了。
"国师,把司六拉上来!"
萧恒沉沉的看着,原以为自己对这个地坛已经够熟悉,所以,他才敢在这里设下这么一个局,想要瓮中捉鳖,可他没想到这个他无数次在里面来回查看过的地坛,有一天会变的无比陌生。
若不是有司六这一张王牌在手,若不是缙卫军中有他派去的人将劣势扳回,那他们今日是,满朝重臣,萧氏的皇嗣将通通死在这一座坟墓内。
现下,的确还用得着他,不能撕破脸皮。
"遵旨!"
胡国师应了一声,手上力量一收,将云沁拉了上来,很快两个侍卫上去,将其反手缚住,令她动弹不得,她的脸色是极度苍白的。
"萧缙,朕命你自行背缚,走过来。"
萧缙却没有动,冷冷一笑:
"你当我傻瓜是不是?我若自缚,焉有命在?萧恒,你别得寸进尺,逼急了我,就是一个同归于尽的份。看到那边的沙漏了没有,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了,你要是还想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那么今天,我们所有人别想再走出去。时辰一到,所有人都会被关在里面,一起下黄泉。如果这是你要想的一个结果的话。到时,你会如愿!而我,也乐意奉陪!"
每一个暗室,每一条暗道,都设有一个沙漏,沙子漏尽,机关封死。
萧恒凛了凛,这些秘密,他是知道的,再看看这个"儿子"那狠绝的神色,显然,他也清楚。
他想到萧缙是一个男人,既便一时沉迷于女色,一旦他从女色中清醒过来,放弃了她,那他们这干人,只有吃不了兜得走的份。
老狐狸思量了一下,不再逼迫,淡淡道:
"那也行,但你得表示一下你的诚心!"
"怎么表示?"
萧恒让开,指着身后那石墙,墙上有门道的痕迹:
"开了这扇门!众大臣被关在里头!"
萧缙看了一眼,淡淡道:
"这不难。你们让开,我过来给他们开!留出一个安全过道出来。"
"没问题!"
萧恒点头。
一个帝王,想要成就不世的伟业,首先要有自己的实力,以及别人所没有的魄力,要具备非凡的才智和谋术,更要有一帮忠心耿耿效忠自己的臣子,所以,只要有活的希望,那他总得把将他们一起带出去,用他们来管制下面的那帮人――
帝王术,是一级吃一级的产物,要是没了用得上手的棋子,那他就算出去,斗垮了萧缙,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段内,他的官府机构会出来一系列的问题,那些问题有可能会将他拖入另一场危机。
他需要那些对自己鞠躬尽瘁的臣子。
萧恒让开道。
岳离带着剩下的唯一一个侍卫,护着那吓的手足无措的木紫琪,往萧缙身边撤退,神情是极其凝重的的,心情是极度败坏的。眼光瞟到萧缙扶着司靖,和杨固,迈上那座铁架桥,走了过来,来到他身边,他没有回身看。
杨固站到了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
"别这么哭丧着脸,打起精神来,这不是你的错。是那女人太有自己的主见..."
的确,他在懊丧,自己又失职,又没能好好的保护好这个女主子。
每一次女主子都在他的护卫中出事,他真的很有压力感,令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他点头。
萧缙在开门。
门噌噌噌的开启。
同时,整个暗室发生收缩性变化,那座铁架桥往下退去,万蝎窟上空伸展出一块厚实的石板,架在了铁桥上,整个地面恢复原状,成为了一间完整的暗室,谁能想象到,石板下是死亡之窟。
再说门外头,开启的那一刻,几个戒备着的凤卫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们身后,是宁太后带着各路亲臣和各大臣子,这些人脸上有着一种相同的表情:惊惶――
宁太后也是,在看到萧缙的脸孔时,才露出惊喜之色,急步冲了过来:
"四郎,你有没有事?"
这女人恨不得立刻抱一抱自己的儿子,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克制自己。
萧缙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
"回太后,缙无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多谢太后挂念。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既在大家都没事,那就随我出去...你,扶上司大先生..."
他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一句,是对身后的缙卫说的。
那侍卫沉着的扶着司靖,往来的地方退去,杨固和岳离戒备的盯视着这一群人。
此刻,他们处在重重危机当中――这些冒出来的人,不是皇帝的人,就是宁太后的人,要么就是摄政王的人――说穿了,摄政王的人,就是皇帝的人。
他们有很多很多人,一个个都这么虎视眈眈,而他们才几个人,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全军覆没的危险。
宁太后收起那份欣喜,定了定魂,往四处看看,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等看到胡国师手下的司六时,一下子领悟了什么,忙道:
"四郎,一个女人而已!司六既是国之妖孽,你还护她作甚?男子汉大丈夫,得以天下百姓为重...别再和你父皇胡闹了..."
这个精明白女人,呵,也有糊涂的时候――
但是,也怪不得她的,二十一年那桩丑事,她至今蒙在鼓里。
萧缙又一笑。
宁太后看不懂他在笑什么,转头,萧恒也在冲她冷笑――
这对父子这是怎么了?
被龙卫反手押着的云沁,也牵了牵嘴角。
突然之间,她发现这个宁太后真是天地间第一可怜人,彻头彻脑被萧家给害惨了。
那些臣子和亲王都涌现了过来,纷纷去向皇帝请安。
萧缙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嘴脸,只扔下一句话:
"最多还有一刻钟时间,想活命的,就跟紧了,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原本松一口气的大臣亲王,那脸孔,一张张又死灰起来,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知所措――这座地坛的可怕之处他们已经领教过了一些:之前,已经死了不少人。
"跟着!"
四龙卫开道,萧恒叮嘱臣子们一声,跟了过去,胡国师带着云沁相随在侧。
一道又一道门,萧缙带着他们走,并没有往外而去,而是走向了更深处一点点,他一直在计算时间,计算着他们所处的位置,也许快到了――
门再度开启,这一次,他们进入的是一间摆满神像的暗室,一个个神像,有高有矮,有大有小,一个个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踏进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那个在神像群内寻找着开门机关的冷面少年阿群:听得开门声,他和他手下张汤第一时间往这里扫射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