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轻轻策马,向我靠了上来,凑在我耳边,低声开口,"长安城内,比武擂台,我可是赢了,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聘礼,我也补上了,你一心想嫁人的愿望,我替你实现了,怎么,不满足?"
阳光,分外的耀眼,气温,却并未因为难得的太阳光而抬升太多,冷风,不断顺着脖子灌进胸前,骏马上,他的貂裘披风随风瓢动,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瞬间,让人不禁产生错觉,他的心情,不错,有那么一刹那,我有些恍惚。
可是——
"那些聘礼..."
他的话...我不感置信!
但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闲暇,让我继续震惊了,因为下一刻,被包围在中间的麦蒙,忽然沉下脸来,大吼一声:"杀出去!"不经意扫向我的冰蓝色的眼眸,仿佛即将燃起火来。
吼声过后,刚才还静寂的大漠,顿时,轰隆声一片,被包围的几十名大食国皇子的侍卫,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手执锋利的长剑,怒气冲冲的,撕杀开来。
擒贼先擒王,麦蒙沉着脸,目标,直向耶律德光而来,只可惜,一排又一排的辽军侍卫立即排山倒海般挡了上来,硬生生隔开了他们的距离,而且,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的增大,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因为——
"放了他们!"
那就是我!
耶律德光的身边,是我!
我的短剑,已经在迅雷不及掩耳的迅速中,架上了他的脖子,但是我知道,此刻,我的举动,在他的眼里,一定是幼稚非常。
"所有人,都住手!"我大喝一声,提剑的手,稍稍加了点力,"耶律德光,叫他们都住手,放了他们,他们,不是你的敌人。"
惊讶,错愕,不解...总之,所有人,下意识全看向了我,手里的动作,瞬时变的僵硬,耶律德光,他,单眼斜着我,不悦的开口:"本王倒是忽略了你,算算,本王的脸上,也留了两道疤痕,你那柄短剑,本王还真应该早点收了。"
"我知道我的短剑,在你面前很可笑,但是他们,你不要杀。"他的残忍和嗜杀,我不是第一次见识,可是麦蒙,他是大食国的皇子,杀了他,会得罪整个大食,挑起两国的战争,到时生灵又被涂炭,也说不定,何况,麦蒙,算是我的朋友...
人群中,我看见,他神色复杂的盯着我。
"萧将军。"没有理会我,也根本不屑我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剑,他,只是单手一挥,向后命令道,"送她回去,回玉门关...记住,本王只给你三天时间,与你的父母好好道个别,将来,恐怕没机会了。"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我说的。
"属下遵命。"
萧将军一声遵命,飞速将我拉离,拉离了他的身边。
"全部拿下——"
又一声令下,短暂的沉默倏地再次恢复刚才的激烈澎湃,打斗怒吼隆隆,夹杂着阵阵狂烈的马蹄声,四周一片混乱,我呆了,眼见着,鲜血开始横飞了,一眨眼间,一只血肉模糊的断臂乍然在我眼前甩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已经倒下马来,倒进血泊中...
残酷的男人啊!
"你在发什么愣?还不快跟着我!"萧横肉不耐烦了,大声催促着,被他一吓,我立即惊醒过来,气恼的白了他一眼,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一阵紧张的大叫:
"啊——皇子——"
慌忙,我抬头,瞬时,远处,一缕火红色的长发,随风飘过,飘向空中,在空中,慢慢打转,而麦蒙的肩头,纯白色的长毛裘衣,一道惊心的血口,血水与绒毛纠结,顺着肩胛,汩汩流出,溅落到沙上。
"麦蒙!"我惊呼。
"杀!"耶律德光的眼中,露出嗜血的杀气,几乎同时,几道冰冷赤骨的长剑,再次砍上麦蒙的肩部。
"啊——啊——"
"呜——"
四周的辽军,杀红了眼,杀湿了脸,此刻的我,渺小,太渺小,渺小到,毫不起眼的淹没在一群又一群,密密麻麻的辽军队伍中。
"耶律德光!"
一声长啸,是麦蒙不甘的悲鸣,骤然,划破了长空。
"今天,如果我不死,你的下场,会比我今天,更惨!"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时间,静止了,突然发觉自己的喉咙很干,干的说不出一句话,离我三十米外的麦蒙,浑身是血,冰蓝色的眼眸,完全被血红色,遮盖了...该死的耶律德光,该死的耶律德光,魔鬼一样的人,魔鬼一样的人...
啊——
再也受不了,快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麦蒙,曾经关心过我的朋友,浑身是血,他快要死了,我疯了,我要疯了,愤怒,在瞬间爆发。
"耶律德光,在你眼里,生命,都是被随意践踏的吗?"我狂吼着,扯动着缰绳,双腿一用力,策马,飞速向他飞驰过去,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一甩缰绳,纵身一跳,扑上了他...这是,人类面临危险恐惧的本能吧。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扭住他的脖子,腿上,腰上,腹部,没有疼痛的意识,但是我强扭住他的脖颈,吼道:"你放了他,放了他,快放了他!"
"哧——哧——哧——哧——"
无数柄长剑,瞬间指到了地上,指向了我,是他的贴身侍卫们。
"李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身下的他,挑高了眉头。
"你们成千的辽军,围困他们二十来个,算什么?算什么?放了他,敢放了他吗?他是大食国的皇子,想要杀他,那就战场上见,战场上见啊!"我吼,嗓子,像上了火。
沉默,耳边,风,轻轻的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