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仿佛已然没有眼泪可以再流下,我只是看着他说了一句:“好好的。”他只是对着我问了一句:“你的生死不离呢?”。鼻头又开始酸了,可仍旧没有泪落,我不能在他面前,再显露部出不舍,只因,我已没有了资格。
我还是走了,带着不舍与依恋,爹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走,也没有问萧默宇为何不留。总之,我们很平静的分了手,我回盛京,萧默宇回云凉城。
临别前,那一眼万年,仿佛还在昨天,我只是不知道为何,为何命运总是这么折磨人。
回京的路上,我终于告诉爹,我已嫁人,而且嫁的是天下间最有钱的男子。爹先是惊讶了一下,终于还是默许的点了点头,不过,当爹知道我只是一个妾室之时,他怒了:“我的女儿怎能是妾?便是终身不嫁也绝不受那委屈!”
我安抚爹道:“子辰待我极好,并没有将我视为妾室一般对待。”可爹还是不依不饶,急火火的要去找子辰算帐,我拗不过爹的犟脾气,只得带着爹一起回到了盛京的陆府。
车子刚刚入城,我便眼尖的看到了子辰焦急的身影,我对着子辰挥了挥手,子辰回我一笑,上前接过我身上本就没多重的行李,挂上了自己肩头。对于子辰的突然出现,我一点也不意外。为了让子辰早有准备,我在必州时已去了陆家的银号取银子,要知道,以陆家在必州的情报网,只要我稍有动作,子辰定会知道。所以,通不通知他来接我,他也一定会来的。
“轩,你终于回来了!”他说,无限感慨,我知道他意有所指,子辰怕是一直在担心我一去不回吧!不过,如若不是那件事,也许,我真的会随了萧默宇而去,所以说,子辰也真的我自己还了解自己了。
我微微一笑道:“等了多久了?”
子辰搔了搔头,嘿嘿傻笑着,却没有回我话,不过,从他身上被露水打湿的痕迹来看,绝对来得有够早,也等得有够长了。
“子辰,回家吧!”我嘴里说着回家,可这个家,还能回得去么?我不知道老太太还有没有怪我,但,为了子辰,我仍旧得回。
“走吧!”子辰心情很不错,拉起我手便往家里跑。我刚打算提醒他还有一个人,爹就自己上前拦住了子辰的路。爹上下的打量着子辰,子辰也上下打量着爹,最后,爹终于点了头道:“还不错,除了长得不如那姓萧的以外。”
爹的话一出口,子辰便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同,他尊敬的朝爹做了一揖后,方才客气问道:“敢问您是???”
爹没有说话,只拿眼看我,我扯了扯子辰的衣袖:“子辰,这是我爹!”子辰听完,愣了一下,再然后深深的拜了下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爹”
他这太过热情的叫法,不但让我吃了一惊,更是让爹惊喜的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嗯,不错不错!”
子辰做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所拥有的精明,我已有过休会,但是,我更讶异于子辰对爹的态度。他居然没有问我,何时多出来一个爹,却只是亲热的叫着。他倒是反应很热情,反倒是我觉得别扭,子辰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爹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为难还是怎么着,一开始满意萧默宇,现在又对子辰赞不绝口,话说,爹这十年来,貌似脾气也改了不少。但,爹一开始原本不是说要教训子辰的么?害得我一直担心这两人见了面,会有什么暴力的场面。不过,这样更好啊,我终于可以放心带爹回陆府了,只不过,陆府上除了子辰还有一个更难过关的人:陆夫人。
终于回到陆府上之是,陆夫人居然不在家,还真是让人吃惊。后来,才知道是同姚素筱回了太尉府上串门子去了,这样也好,我先帮爹安排了住处,便开始对爹提及陆夫人与我不对盘的事情。
子辰在一旁略为有些尴尬,想必也是怕爹太生气了,不过,当我说完这一切,爹反而平静的道:“兰儿,爹以为你该是聪明伶俐的,怎地连一个陆夫人也应付不了?”
我吐吐舌,抱歉的看着子辰,生怕他听不惯爹这么说话。子辰回我一笑,表示他不介意,我才安心下来。爹见我俩那般模样,摇摇头,又开口了:“兰儿!陆夫人闺名是否叫做:温玉莹?”
听爹这么一问,我还真是不知道的怎么回答了,因为我确实是不知道陆夫人叫什么。我扭头求助似的看像子辰,子辰很是恭敬的回了一句:“爹,你说的不错!”我料定子辰心里也是奇怪爹为何会知道他娘名字的,不过,除了对我,子辰已然习惯了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实表情,所以,他脸上并未显出些许惊讶之色。
爹瞟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然后才又对我说:“兰儿,你在必州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会连陆夫人喜欢绣品的事也不知道呢?”
啊??爹说什么?陆夫人喜欢绣品?我疑惑的看着子辰问:“你娘喜欢绣品么?”
子辰点头:“不是喜欢,是很喜欢,非常喜欢!”
我听到这里,简直是哭笑不得啊!要讨好陆夫人原来是这么小菜一碟的事情啊?我怎么之前就没有问问了辰,他娘喜欢什么呢?转念却又想到,嫁给子辰时,我的心情与现在完全不一样,当初,也没有心思想那些吧!
“子辰,我给你娘绣一些她喜欢的东西,她是不是就会没那么讨厌我了?”
子辰听我这么一说,反问道:“轩,你会刺绣?”
不待我说话,爹便开口道:“轩辕神针的传人,不会刺绣那还说得过去么?贤婿啊!我那十间绣坊你倒是怎么管理的?连这个也不知道?”
这话一出,子辰,终于面露讶色,眼看着我,手指着爹道:“轩,你不会告诉我你爹是轩辕澈吧?”
爹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哼哼道:“什么不会吧?本来就是!”
子辰此时,突然将我拉至一边:“轩,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他真的是你爹?亲爹?”这是什么话啊?难不成我还认个假爹不成?于是我白他一眼:“当然是了!”
“可是。。。。。。”说了一半,他拿眼又瞅了瞅爹的模样:“你爹不是早就去了吗?”
“我爹福大命在,又活过来了?”我得意的说着,子辰先是一愣,复又喃喃道:“也对,你当年都能诈死,你爹也应该能!”
哎呀!我怎么觉得子辰今日笨笨的呀!说话也没个谱,我偷眼看了爹一眼,脸色还好,应该不会为这话生子辰的气的。
不过,经过爹的提点,我已经知道了陆夫人的爱好,于是,马上就打算大展伸手,给绣个大件。不过,子辰此时却制止我道:“轩,不用了,有你爹在,你还怕什么呀?我娘会喜欢绣品,那也叫你爹当年的飞针走线给迷的,现在你爹都在了,我娘绝对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哪里还会为难于你啊!”
我忙乎不停的手,就这么停在了空中,什么?原来还有这回事?难不成,子辰说的给我爹迷的,是指爹和他娘本是旧识?我转脸看爹,他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啊!爹,你怎么不早说啊,害女儿给急的!”
爹摇摇头,宠腻道:“你这性子啊,这么急,跟她一模一样。。。。。”爹说完这话,突然间联想到了什么,再也不出声。那个她,我自然是知道是谁的,她也曾说我的性子像她的。而且她还说过,她爱的人其实是易帝。我看着爹暗自伤怀,却又不能将真相告之,不禁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这口气才叹了一半,屋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求助似的看向子辰,他揽我至身后,轻语:“别担心,没事的!”
门是开着的,所以她们直接的就进来了,陆夫人首当其冲的第一个进了门,她的身后紧跟着的是姚素筱与多多。
“我道是谁。。。。。。。”陆夫人的话才说了一半,便一眼就看到了我身后的爹。且不说她是认识爹的,就凭爹那一头白发,想必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忽略掉爹的存在的。陆夫人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喜的道:“是轩辕先生么?”
爹没有回她的话,只淡笑着说了一句:“陆夫人,好久不见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她一定是跟子辰一样,想问,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可最终,可能担心让爹感到不悦而没有说出口。所以,单凭这一点,我已对子辰的说法再不怀疑,只要爹在这里,陆夫人绝不会对再对我不善,甚至会疼爱有加。
“夫人,有些事,不提也罢!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爹的口气,颇有些沧桑,陆夫人此时,却终于开心的笑了:“原来先生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当年您给我绣的那幅‘春江花月夜’还没有完工了。我以为此生终会遗憾一世,没想到,老天开眼,先生居然还活着。”
听完这话,顿觉陆夫人这一次真的让我开了眼,她果然爱绣如命啊!
在得知了我真实身份后,陆夫人对我的态度简直是来了个大转变,亲热的拉着我手,让我以后不要再叫她陆夫人,要叫娘。子辰是很开心看到这样的情景的,只不过,我却心里又哆索了一阵,这个称呼,我似乎已经不敢叫了。
可是,看着陆夫人满脸堆笑的表情,还有子辰期待的眼神,我硬着头皮,决定还是叫她一声。那个字含在嘴里,尚未冲出唇齿,门外突然传来一人嘻笑的声音。众人回头,不是太子又是谁?
我别开脸,咬牙说了一句:“阴魂不散!”这人还真是来得速度啊,我回到盛京也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出了宫门,堵在了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陆老板,本太子不请自来,可是打扰了?”子辰笑笑,礼貌回应道:“不敢!不敢!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又何来打扰一说?”
太子阴冷笑笑:“那就好!”
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这种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虽然一直都猜到太子可能会来陆府找我,但像今日这么着急,却是没有想到,难道,又有什么事了?
子辰一挥手,姚素筱便看了个真切,她走了过来,招呼着我们离开,让太子好与子辰单独谈谈,岂料,太子却阻拦道:“何必离开,大家都在也好,正好做个见证。父皇病重,本太子是来接必州仙医入宫为父皇诊疗的。”
一听这话,我顿时火起,别说救那昏君,便是让我多看他一眼,我都不愿。更何况,现在爹又回来了,我更不想再与那皇宫有所牵扯。于是,我没好气的拒绝道:“太子殿下,是否找错了地方?必州仙医,外人皆知是一名男子。我们这陆府之上,能与仙医差不多年纪的只有相公一人,难不成,太子殿下以为相公就是那仙医吧?”
“二夫人何必这么快就拒绝?外人不知,本太子可是知晓个人中内情。难不成二夫人不想救我父皇么?”太子明明在笑,我却觉得比哭还难看,我扭过头,轻蔑一笑:“殿下,你可算说笑了,我一介女流之辈,何德何能去救一国之君?”
“二夫人,三思而后行啊!”他威胁道,显然已看出我的决心。我不杀他那老皇帝,已是仁慈,还想让我救他,绝不可能。
“陆老板,是否应该管教一下尊夫人?难道一定要本太子带着圣旨前来,方可应允么?”子辰笑道:“殿下哪里的话,只不过,殿下你要找的仙医真的不在本府之内!”子辰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的,不过,太子此刻见子辰也不肯点头,便黑了黑面,重重的哼了一声。
“陆子辰,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这二夫人是肯去也得去,不肯去也得去,否则,别怪本太子翻脸无情。”
“堂堂一国太子,居然如此嘴脸,易国要是交给你这种人,迟早会是别人囊中之物”中气十足的话语,身我们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便已知道是爹开口。不过,此时此刻,我却更担心太子若是得知了爹的身份,再起杀心的话,爹一把年纪如何还能经受得往流离之苦。
我冲爹摇摇头,示意爹不要再说话,可此时,太子已然注意到了爹的存在。危险的靠近了我们,我一闪身,挡在了爹的面前,吼道:“滚开!”
太子仰天一笑:“这世间敢对我说这两个字的,除了你还真就没有别人了。不过,你越是这样,本太子越喜欢。”他说着说着,语气居然开始下流了起来,子辰的眼角跳了跳,拳头握得更紧了。
“你到底想干嘛?”我凶巴巴的看着他,恶狠狠的问。太子没有回答,身后的爹却再次语出惊人。
“恐怕殿下要带走兰儿,不是为了救人,是想阻止兰儿救人吧?”
太子有脸色,霎时黑了下来,他虎目炯炯,危险的看着爹,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殿下不必知道,殿下只要记住一点,人在做,天在看。兰儿不会入宫救治易帝,你大可放心。”
爹的话说得我糊里糊涂的,爹难道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爹1”我轻唤到,爹,却是给我一个安心的笑:“没事!”
“看来,我今日带一个人走是不行了,要带两个走啊!”我听也太子的意图,他说的这个两个,指的定是爹和我了。我刚要出声骂他卑鄙无耻,爹却阻止我道:“兰儿,让爹来说几句。”
此话一出,太子的眼睛,登时睁得浑圆,显然是不相信爹还活着的这个事实。爹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却道出另一个令太子发狂的事实。
“四月初五,易帝已发病,可太子又在做什么?在算计着如何取得持政权。五月十五,易帝再次晕倒,可太子又在做什么?在算计着如何扳倒六王。六月初八,易帝吐血,昏迷不醒,太子方才请了太医会诊,但,易帝年老,怎堪如此折腾,已然伤了根本,再不可能恢复如常。”
“可易帝的病,那些太医没有对策,不代表我轩辕氏也不行,所以,太子你又孝心大发的,假意来请我的兰儿入宫?如若我没有猜错,太子此举,却不是真的想救易帝,该是将兰儿接至别处藏起,让人遍寻不着吧!”
“你明知道兰儿不会随你入宫,却故意前来,是为何故?其实你根本不想救易帝,你要的就是让天下都知道,你尽力了,你努力了,可是仙医却不见了。你要所有人都对易帝的病回天乏力,只有这样,易帝才会死,只有他死了,你才可以瞬间称帝!”
爹的话,如平地一声炸雷,将众人都吓傻了,太子青白相交的脸,此刻变幻莫测,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可是,我却知道爹一定不会说谎,爹连易帝生病的日子都能知道,显然是有着真凭实据的。想到这里,我再一次冷然看向太子,如此之人,易帝当真瞎了眼。
“哼!胆敢诬蔑本太子,来啊!给我拿下!”太子怒了,真的怒了,他越是大声的强调诬蔑两个字,便越是代表他心虚。
可此时此刻,子辰业已闪身于我前,冷冷道:“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轩,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行!”
太子红了眼,恨得直咬牙,最终,变态嘶吼道:“既然都不想活了,便都给我带走,带走。。。。。。。”
“圣旨到!”
就在太子的爪牙涌上前来之时,大门口传来尖细的宣诏声。太子的脸霎时,变得毫无生气,而我却在轻吁一口气之余,又隐隐开始担忧。但,当那红衣太监走近之时,我终是放下心头大石,因为我在他身后,看到了嬷嬷的身影。
“花姑!”
爹显然比我还要激动,但,在那一声花姑之后,爹的心,可还能平静如初?
“陆老板,接旨吧!”
那公公掐着嗓子说道,陆子辰四下看了一眼,率先跪到了地上。我和爹虽然不屑于易帝,但我们亦不想连累陆路家,于是,也一并的跟着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宣陆氏袁萱夫人,进宫为帝看诊,钦此!”
这全无一句废话的圣旨,来得恰到好处,但名目却与太子一样,意为带我进宫。我想拒绝,理由仍旧是那个,易帝我绝不会救。
但此时此刻,如若我留在陆府,对子辰来说,只能是一场灾难。我犹豫了许久,终还是点头道:“民妇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伸手接过圣旨之是,嬷嬷的话传入耳中:“小小姐,勿需担心,宫中自有娘娘。”闻言,我抬眸看向嬷嬷的脸,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指入了宫,她会护我周全还是说这易帝下旨宣我进宫治病是她的意思?
易帝自不会主动下旨宣我,若他宣了,便等同于他认错,可现在这圣旨实实在在的握在我手中,这世上,除了她没有别人能劝服易帝向我低头。
那公公宣旨之后,却并未离去,只笑眯眯的对我说:“陆夫人,请吧!”我看向嬷嬷,嬷嬷却也是点头,我终于明白,就连这宣旨的公公也同她派来的。可是,此时此刻,爹还在这里,我如何能走?我扭头,看向爹爹,他竟也微笑着向我点头。我突然有些不明白爹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对她的过于信任,还是看清了现下局面,要保我周全?
我对那公公一笑:“公公请稍等,待民妇收拾一下药箱,诊具,便可入宫”那公公一笑:“陆夫人,那你快快收拾吧!”
我对那公公浅浅一笑,而后,行至爹的身边,轻声问道:“爹,女儿去了,您怎么办?”
“兰儿,不用担心,爹自有办法应付!你去收东西吧!”
爹宽慰的话语,并未在我心里起到什么作用,我反而更加担心。我终于还是回屋收了药箱出来,在经过爹身边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爹,你同我一起走!”
在场之人,均面露讶色,而我却行至那公公身边道:“公公,此人是民妇的爹,医术比民妇更是高出许多倍,公公,可否允我带爹爹一同进宫,也好多个人商议对策?”
那公公此时犯了难,只拿眼看向嬷嬷,嬷嬷面色不变,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公公见状,便也再不推脱,只说道:“那便一起去吧!”
子辰此时已然行至我跟前,将一个锦囊交于我手,带上它,总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子辰,当真猜不到他交与我的是什么东西。但,当子辰将一锭金元宝塞入那公公袖内时,我终于明白,子辰给我的必是银票了。
无论在哪里,银子,永远是最实在的东西。我没有拒绝子辰的好意,毕竟,钱财对于子辰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唯一不缺的就是银子。
我和爹马上要离开,陆夫人的脸色又不太好,但我能看出来,更多我的是失望。于是我灿然一笑,对她道:“婆婆,在我屋里,有一幅我闲暇时绣好的凤凰于飞,您若是不嫌弃,便送您了!”
我还是没有叫她娘,许是她当初的拒绝太让我印象深刻,所以,此时此刻我只是以一个儿媳妇的身份,唤她一声婆婆,一如当初我喊薛凤娘一般。她没有介意我的称呼,只是在听到‘凤凰于飞’那四个字后,便呆傻了一般。
凤凰于飞,其实是皇后娘娘才有资格穿在身上的,更是普通人家不敢用的图样。但,我只是绣图一幅,并未做成衣裳或是别的什么,所以,便是有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因为凤凰于飞颜色多种多样,且针法繁杂,在民间能绣出的成品实在不多。所以,陆夫人的表现,也实在可以理解。
但,只凭她表现,我便已能知道,她对那图,定会满意了。凤凰于飞比之春江花月夜,熟重熟轻,她心中,应该已有计较。
“陆夫人,快走吧!皇上还等着您看诊呢!”那红衣公公又在催促了,我已不能在拖拖拉拉,不过,我却故意扭头,挑衅的看了一眼太子。他早已凝成冰的脸色,此刻已现灰败,也许,他更怕的是他今天的行为,传到尚未断气的皇帝耳中了。但,我却在此时下定决心,非要给太子将上这么一军,易帝面前这一状,我是告定了。
至于,会不会惩罚太子,我实在不关心,我要的,只是给他一个警告:别再惹我!
踏着夕阳的余辉,我缓缓而去,我的身边,左边是爹爹右边是嬷嬷。他们都面色凝重,各有心事,而我,却在担心,接下来爹要是见到她,会不会更伤心呢?
“唉!”
重重一叹,看样子,呆会儿亦只能见机行事了!
出了陆府的大门,我才惊讶的发现,府外已被重重包围,端看那架式,便知是太子带来的亲兵。我偏过脸看了看嬷嬷,终于明白,为何嬷嬷偏偏在此时出现,也许,她已然知道了太子的意图,所以,才有了这道圣旨。
入了这重重宫闱,倍感情冷心悲,这薄凉之地,便从未给过我好的回忆,再次入宫,心境已然不同。我偷偷看了看爹的脸,更是一片森寒,或许,爹的内心纠结不止的该是她与易帝的那份情啊!
“爹,要进去了。”站在她的承恩殿前,我深吸一口气,不安的看着爹的表情。爹此时反倒是平静了一般,轻笑道:“嗯!爹还是第一次进皇宫呢,开开眼,也好!”爹的这句开开眼,让我的心里更觉伤感,爹想开眼的怕不是皇宫,而是易帝这个人吧!
爹当年,明知道她与易帝之事,却仍旧对她疼爱有加,可她,却终究随了易帝。所以,爹更想知道的是,易帝到底有何吸引她的地方。只是,情字一关,又有多少人能够潇洒放开,大度如爹,亦未能逃开。
“可是嬷嬷回来了?”殿内响起那熟悉而动人的声音,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我看着爹,却不发一言。有些事,也许,只有自己想通才会真的通。
“娘娘,是奴婢!”
嬷嬷回着,却也是拿眼看向爹,其实,宫中礼法,爹是不方便进这承恩殿的。可是嬷嬷却并未阻止,我只能猜想,或者嬷嬷,已经想坦白了。
“进来吧!”
这一声后,嬷嬷推开了殿门,我抬眸,落进她明媚的笑眼里。只不过,那笑意在她脸上,也只是片刻时间,她的眼,下一刻便落在了爹的身上。然后,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意翻滚,还有不敢置信的惊疑。
“水心,你,可好?”
爹开口了,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声,她的眼泪,再忍不住奔流直下。她冲了上来,却是急急的关上了殿门。然后,转身,重重的抽泣,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悲伤与惊喜。再然后,她冲进了爹的怀里,悲泣道:“夫君,是你吗?是你吗?”
爹也红了眼,泪水于眼眶中打着转,而后重重点头:“水心,是我,我回来了。”
看在此情此景,我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她与爹到底,有情无情?为何还能如此激动的相拥,我不理解,甚至于感到诧异。
“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急急的问着,而我却是看向了嬷嬷,也许,这一切问爹还不如问嬷嬷来得直接。
“水心,花姑没有告诉你么?”爹终于想通了这一点,想起了嬷嬷的存在,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她不语,轻试一下眼角泪滴,惊讶的看着嬷嬷,眼神似怨还忧,她轻声问道:“嬷嬷,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嬷嬷面色不变,只是脸色灰败,她终于点头:“是,娘娘,奴婢十年前就知道姑爷还活着,只是从未告之娘娘。”
“为何?”她睁大了眼,那种遭背叛的感觉,像是一根毒刺,扎得她心疼而麻木。
“娘娘,因为奴婢知道,您心里边爱着的从来就不是这个人。娘娘,奴婢不想要您再回到他身边后,终日以泪洗面。所以,奴婢就大胆了一回。娘娘,奴婢有罪!奴婢早就后悔了,若是奴婢知道您入了宫,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奴婢当初,绝不会那么做。”嬷嬷哭了,无声的落泪,可是,我却突然间有些明白了嬷嬷的心思,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她过的好,只是这样而已。
嬷嬷哭过后,却又继续道:“娘娘,如今嬷嬷将他又带回来了,但嬷嬷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娘娘,奴婢真的有罪!”
这一切,看在我眼中,却真的是另一番滋味,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怪嬷嬷,因为,嬷嬷的出发点都只是为了她好,可是我却看见了爹眼中的怒气。
“花姑,你竟如此待我?”
“姑爷,如果当初不是你执意娶小姐过门,又怎会弄成今天的局面?”嬷嬷对爹却不似刚才那般平静,而爹已然狂燥到了极顶,他怒极,大手扫过不远处的桌面,劈里啪啦的声音之后,是一地的碎片。
她终于看不过去,扑了上前,扯住爹的手:“夫君,不要怪嬷嬷,要怪就怪我,怪我!”爹终于住了手,却忍不住额前青筋爆跳。
“夫君,你不要这样,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她哭了,那么悲伤的落泪,梨花带雨的脸,我见犹怜!爹终于还是心软了,举袖试去她眼角泪滴,轻言道:“水心,不要哭了!我。。。。。。。”
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承恩殿的大门,就被人一剑削开。我应声回头,映入眼帘的,除了太子还有谁?
“太子殿下,你竟敢擅闯宫妃寝殿?”她第一个冷冷出声,转眼间,已无半点柔弱气质。她这瞬间的转变,却让我重新的认识了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白贵妃。是什么是她变得如此强势,是什么让她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这便是深宫梦里人。
“母妃私会外面的野男人,竟然还理直气壮?儿臣当真小看你了。”太子邪邪的笑了,站得笔直的身后,闪过一线明黄,我以为是我看花了眼,可太子却在此时闪身开来。他的身后,不是易帝又是谁?
易帝就那么看着她,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而后,易帝伸长了手指,指着爹的脸哆索个不停。
“轩辕澈,你居然还活着,怎么可能?”言罢,气急攻心,吐出一口暗黑血水,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她奔了过去,同时扔下了,还存有一丝幻想的爹。爹的眼中,痛苦之渐浓,而我,却是冷冷的盯着太子的脸。
太子装模做样跪在了易帝的跟前,大呼着:“传太医!快!快!”他明知道易帝看到爹后会有的反应,却又故意的引易帝前来,狼子野心,这么快便显露了原形。
我勾起嘴角,眯着眼笑,自怀中摸出一颗还魂丹,飞身上前,瞬间塞入了易帝的嘴里。太手一甩手将我扇倒在地:“你给我父皇吃了什么?”
嘴角有一丝血水滑落,我笑了,如夜魔一般危险:“你该知道我给他吃的什么了,你想他死,我便偏不让你得逞!”言罢,我笑了,仰天大笑,疯魔了一般,而太子的眼神,这一次,再没了怜悯。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偏闯进来,好,那便休怪本太子不念旧情。”言罢,太子自腰间抽出软剑,指着我的鼻子,残忍道:“反抗者,死!”
“你疯了!这里有你的父皇!”我面不改色,却是提醒着他的犯上。
他冷冷一笑,却是剑尖横扫,割断了殿内的流苏,他抻手接过在手上,认真而冷血的说:“如果他死了,我定会厚葬,哈哈~~~~~哈哈哈哈~~~~~”
“你休想,便是他死了,也轮不到你葬。”她的话,掷地有声却是字字锥心,太子的怒火瞬间便被她撩拨而起。他举起的剑,终于离开了我的鼻尖,却是指向了她的脖子。
“贱人,你不要以为父皇宠你,你便能只手遮天。现在,这皇宫之中,本太子说了算,你若是再放肆,便休怪本太子无情!”太子睁着几近血红的双眼,冲着他嘶吼着。
可她却只是盈盈一笑,淡然道:“太子殿下何时有过情?呵呵!你这种没心没肝的畜生,根本不佩称人。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下此毒手,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本宫只恨当初,没有早早劝服皇上废了你这个太子之位。”
这些话,终于激怒了太子,他长剑用力的刺向她的纤瘦的身体,我此时再顾不得其它,飞扑上前,搂过她腰身,足尖点地,瞬间拨地而起,终于避开太子那要命的一剑。她投以我感激的一眼,而后,冷冷对太子说道:“本宫绝不饶你,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反正本宫一死,诏书便会有人送至六王手上,呵呵!到时候,本宫倒想看看太子还有什么资格,坐上那张龙椅!”
此言一出,太子业已发狂,长剑一挥,厉声道:“给我全部拿下,搜宫!”而后,太子的亲兵,鱼贯而入,一队人将我们团团围住,另一队,便在这承恩殿内,翻箱倒柜的寻找了起来。
显然,太子是知道她口中的诏书是什么东西的,我虽未见过诏书,但,仅凭她刚才一番话,我已猜出了几分,那诏书,恐怕便是易帝的遗诏了。个中内容,既然能令太子胆寒,想必便是易帝策立新君的人选了。
在想通这一切后,我亦同样抿嘴而笑:郑崇琪,且看你还如何张狂得意,你终究也是有这么一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