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晕上他的颊面,比嫣浓的海棠花还要红艳三分,"我...嗯..."
心弦猛然一紧,难道竟被我猜中了?我抚一抚衣袖上隐隐的云纹,缓缓道:"先帝是你亲父,怎会不知你才干心性?师兄,容儿大胆揣测圣意,先帝...先帝原本属意你继位大统,你却..."
他唇畔笑意轻轻浅浅:"秦王声名狼藉,怎能继位?"
我疑惑:"那..."
夕阳西斜,幻彩流霞的天空似是浸润了墨汁一般,渗出一丝黑意。
他缓缓起身,立于窗下,半沉的日光将他凄然的身影逐渐拉长,半晌,他低低的声音里似是含了丝决绝:"不论父皇在遗诏上写了甚,世上再不会有人知晓,父皇如要怪罪,等他日,我魂归地府,再亲自向他老人家请罪吧!"
【闺秀来袭】
天德十六年四月初一,黄道吉日,礼乐炮声响了整整一日,新帝登基,普天同庆。
晚间,新帝于春晖殿大宴群臣,我恍然望着殿外猛地绽开的璀璨烟花,七彩的流光转瞬即逝,便如我与他一去不复返的清宁岁月,唉,终是卷进了纷纷扰扰的朝堂啊...
我敛出满面恭敬,起身离座,跪伏在地:"白十二奉太息山无量居士之命,特来恭贺陛下登基,吾皇万岁!秦王殿下千岁!"
龙座上的忆儿沉稳道:"平身。"
我低眉垂眼立于高阶之下,恭声道:"陛下仁和,乃天赐圣主,万民敬仰,陛下登基称帝,人心所向,众望所归...秦王殿下文韬武略..."
端坐龙位左侧的小白师兄,忽而一笑,徐步走下高阶,握住了我的手。
登时,热热闹闹的春晖殿一片岑寂,他隐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如平地惊雷:"白卿,你我师兄弟向来亲厚,不比旁人,白卿来与我同坐可好?"
腾地,春晖殿炸开了锅,群臣议论纷纷——
"...男宠登堂入室,成何体统!"
"...怎能与陛下、与摄政王同处高位受百官仰慕?"
"...秦王如此狂妄无礼,置我主陛下于何处?"
冷不丁地,朱衣朝服的年轻男子跪伏于地:"臣,苏良,有本奏。"
龙冕上的十二道玉旒,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独处高位的小皇帝噌噌跑下来,抱住了小白师兄的腿,"皇叔,他要奏本,我...朕...朕当如何?"
他望着忆儿的眼眸是说不出的慈和,"陛下天子之尊,我等皆是陛下臣民,我等面前,陛下毋需惊慌。"说着,他一手拉着我,一手牵起忆儿,登上万众瞩目之地。
无月的春夜,天空分外暗沉,不时绽开的七彩烟火,如幻影一场,绚烂地笼上寂然无声的春晖殿。
他淡淡望着高阶之下跪伏于地的年轻身影,问:"苏良?本王记得去年恩科状元..."
苏良朗声道:"回殿下,正是苏良。"
他悠然端起茶盏,"嗯,苏大人有何事奏?"
苏良义正辞严道:"微臣要参秦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