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得他们走得快,不多时,树林里突然涌出一队身着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冷眼看了看熄灭的火堆,观察了一番似是处理过的现场,满是杀气的道:"他们应该刚走不久,追。"
"是。"
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之前百里阳旭刻意放跑的马,借着那凌乱的马蹄声,阴差阳错的误导了黑衣人追杀的方向。
无形间,反倒替他们争取了一部分平安赶向雅惠城的时间。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
如丝,如绢,如雾,如烟。
绿油油的爬山虎,爬满了整个山壁,一张张叶子被细细的雨水清洗过后,显得越发的翠绿,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走过这片山壁的人,如果注意留神仔细查看的话,必然能发现在那密密麻麻的爬山虎后面,竟然奇迹般的隐藏着一个山洞。
山洞的入口极窄,仿如一个女子纤细的柳腰那般窄,成年男子估计要侧身才能走得进去。
位于崖壁上的山洞非常的隐密,借着地势的优势,站在洞口可以将山洞前面几百米范围内的动静,通通尽收眼底。
这场雨已经下了整整一个晚上,伊心染轻倚在洞口,眸光清清冷冷,犹如一尊完美到极致的雕塑般。
若非那偶尔朝着洞内看上一眼,就要轻轻蹙起的好看眉毛,几乎就要误以为她其实跟这山洞是一体的,是静止在这山中的。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要多管闲事,救这么一个人回来。
就是因为这个重伤险些死掉的人,她的行程又被耽误了。
更可恨的是,这个该死的男人,吃了她找来那么多的草药,竟然还昏迷到现在,一点儿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秋雨,无声无息的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嘴里吐出来的银丝,密密斜斜的交织着,凄凉幽怨早已经显露出来,一直下,一直下,如泣如诉的,远远的织就成天地间一道肉眼几乎瞧不真切的珠帘。
偏就是这样的雨,看得伊心染各种心烦意乱,火气是'腾腾腾';的往上噌,急需寻求一个发泄的突破口。
她不是伤春悲秋的诗人,她也不是感伤这个,感伤那个的文艺女青年,她喜欢夏雨的豪爽热烈,轰轰动动,也喜欢冬雨的刺骨冰寒,偏就讨厌这种凄凉幽怨,如泣如诉,羞涩不已的秋雨。
不说别的,单单就是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这一点,她就各种难言的厌烦。
尤其,转头再看到里面昏迷的男人,伊心染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转身,拒绝再去看洞外如烟似雾,飘飘洒洒的秋雨,伊心染走到火堆旁坐下,拢了拢肩上的外袍,这天还挺冷的。
坐得近了,方才瞧见貌似被伊心染救回来的男人,还算得上是一个熟人。
这可不就是在无焱森林里,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宫承锐么?
虽说两人的确是见过一面,但伊心染压根不知道他叫什么,之所以救他回来,也是有原因的。
话说,那天夜幕之后,伊心染继续按照地图上指示的路在赶路,然后灵敏的嗅到了血腥味,再然后她就深深验证了一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真得不能再真的真理。
好奇心会害死猫,真的会害死猫的好伐。
如果不是她好奇下马去一探究竟,她就不会遇到只剩一口气的南宫承锐。
更不会在转身之际,听到他那句'快...蕊儿快...快跑。哥...';的话,而心软的救了他,甚至满山遍野的寻找草药治他的伤。
他口中那个'蕊儿';,貌似伊心染也见过,好像就是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只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就救了他呢?
就是打死伊心染她也不会承认,她是因为想到伊律瑾,还有自己那些哥哥才心软救下他的。
一个自己都快死了的男人,还心心念念嚷着让自己妹妹快跑的男人,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伊心染觉着救也就救了。
不过,她也不能白救了这人。
"蕊...蕊儿快快...快跑..."睡梦中,南宫承锐棱角分明的脸庞扭曲成一团,额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惨白的脸因疼疼变得越发的惨白。
"你自己都快死了,还惦记她做什么。"嘴上虽是这么说,不可否认伊心染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这样的场景,不免让她记起幼年时,她被欺负的时候,哥哥伊律瑾就会护着她,叫她快跑,而他自己总会落得满身都是伤。
可即便如此,每次遇到危险,他都第一个挡在她的身前,除非他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那么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想着想着,伊心染眼中布满了泪水,鼻头酸得厉害,她好想夜绝尘,好想他们的孩子,好想哥哥伊律瑾。
四国盛宴之后,伊律瑾就起程返回了南国,至此,他们兄妹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在血月城的时候,不时收到隐卫传给她的信,看到上面伊律瑾为她做的事情,就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不管她身在何方,沦为何种境地,都有人时时刻刻在牵挂着她,思念着她,努力的壮大自己,就只为能更好的保护她不受伤害。
"不...不要...蕊儿听话快...快跑..."伊心染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昏睡的南宫承锐整个人显得越发的不安与狂躁。
仿佛在睡梦中,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境,刚刚有所好转的伤口,整个儿全部再次裂开,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渗透了白色的纱布。
"该死的。"伊心染低咒一声,黑着一张俏脸拉住他胡乱挥舞的双手,看着他痛苦的脸,放柔了声音道:"你妹妹没事,她逃走了,活得好好的。"
不知是恐怖的恶梦消失了,还是伊心染安抚的话起了作用,狂躁的南宫承锐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紧锁的眉头未曾松开半分。
"哎,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撇了撇嘴,伊心染万分不甘愿的动手将南宫承锐的上半身剥了个精光,水眸瞪着那被鲜血染红的伤口,恨不得再次一脚踹死他。(未完待续)